今夜汉军自相残杀,令所有草原人望之而生绝望的雄城长安由内而崩,是以今夜也是唯一能把那位霸道狠绝的汉厉帝阵斩当场的天赐良机。吐利浑再是吝啬如守财奴也能算清楚这本账,只要杀了厉帝,一切的交换都是值得,但今夜埋伏在野原上的可不止是匈奴一部,再耽搁下去,突厥和羌族两部就会麾军杀到。
匈奴军省悟过来,急急重组阵列,扬刀催马,向前进击。
“快,把阵势拉长,万一突厥和羌族赶到,也要把他们挡在我军后方!都给我把青狼大旗打起来,让所有人都看见,是我匈奴人取下了汉厉帝嬴梨的项上人头!”吐利浑叫得起劲,扭头看见季额还守在他身边,举起马鞭就夹头夹脑的抽了过去:“还不带队冲上去?等老子打赏吗?羌族和突厥随时就会杀到,老子可不想分他们一杯羹!你给我带上所有金铃骑卫,不要和其他汉军缠战,直取厉帝!”
季额挨了几鞭子,闷头闷脑的去招呼部下。
吐利浑瞪着他的背影气结,心里更埋怨起羌大君来:“蚩尤烈这家伙眼力倒好,我手底下就舍荼这一个能干好使的人,偏偏被他给借了去,还偏偏是在开打前!”
刚埋怨了几句,就见那金铃骑卫的副统领季额又拨马退了回来。
“还回来干什么?还不给老子冲上去打?”吐利浑两眼一瞪,又举起了手中马鞭。
“大王,真不用我们自己冲了。”季额苦笑着又向前方一指:“汉军自己先冲过来了,是禳天军,跟苍狼骑一样,还是从正面直冲过来。”
吐利浑策马往前行上几步,定睛去看,果然看见正前方,自家军士才刚整好冲锋的架势,一队重铠汉军已经踏步而来。
五万禳天军将士已只剩下一万余人,折损了近八成的兵力,这使得他们的进攻方阵在此时看来大显单薄,但重铠将士的步伐铿锵挺近,因为他们脚下迈进的,正是苍狼骑已灭军为代价所杀开的血路,上万柄九尺镔铁长枪长锋闪亮,如以往每次举阵齐进般,依然在野原上盛开如荆棘枪花,随着步伐的迈进,向匈奴军正面迎上。
“这些汉军居然还敢冲过来?”吐利浑自己也不知该喜该愁,能在今夜把苍狼骑和禳天军一战灭军,铁定是可以在草原上敞开了吹嘘的荣耀,可两百余名苍狼骑就让他赔上了十倍的兵力,再要吃下这禳天军,天知道还要他赔上多少本钱,吐利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恨恨的说了一句:“都火拼成这样了,还要为汉厉帝卖命?这算是忠心,还是勇气?”
“能有这样的士气,应该是忠心和勇气俱全吧?”季额怔怔的看着那道进攻方阵,又隐约听到那些重铠将士在行进时的吼叫,他侧耳一听:“为了军王?原来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凝聚起的悲壮气势,难怪了…”
季额也不禁叹了口气,军王燹翮,这是每个草原男人做梦都想取其性命,又为其威名深心忌惮的男子,然而,这个男子最后却是死在自家效忠一世的帝王手中,这样的结局,令他都觉无语评述。
“不要涨他人士气!”吐利浑瞪了季额一眼,骂道:“杵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带上所有金铃骑卫去杀汉厉帝吗?快去,绕开禳天军,直接去把汉厉帝的人头给我剁下来!”
“大王…”季额惟有苦笑,禳天军正面迎战的气势已然摆明,可大王居然还想着绕道去杀汉厉帝,无怪乎这些年的匈奴部会一日不如一日,可季额当然不敢直说,只得苦笑解释道:“大王请看,禳天军兵力虽少,可他们的方阵气势雄浑,又是从最前方直面而来,这等以攻为守的战法就是在保护后方的厉帝,除非禳天军全灭,否则我们根本杀不到厉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