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王妃应该年岁不大,但不知是刻意,还是天生如此,竟显几分老态。而且,她脸上此刻居然还现了一丝忧虑。沈环转眸看了一眼章氏,果见章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但宜王妃再担心,也只能向着乐衡昕一点头,勉强笑道:“去吧,好好听章兴王叔的话,也莫要闹着他了。”乐衡昕点点头,这才缓步向着乐斯卓走去,乐斯卓十分高兴地牵着两个堂侄的手往殿外而去。跨出去的时候,还很仔细地扶了乐衡骏一把,真是“贴心”啊!
“皇后快坐吧!”章氏收回目光看向仍立在殿中的沈环,沈环应声,在皇太皇金氏身旁坐了下来。章氏向沈环道:“逸儿这孩子,身子弱了些,皇后该带他多出来走动走动。”沈环应声,“太皇太后说地极是。”
章氏笑笑,转头向另一边的三位大长公主道:“好久不见四儿他们了,月末宫里头有场小聚,嘉玉你们几个便也带着几个小子过来凑凑热闹。”闻言,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欣喜道:“那可巧,四儿这几日也在念叨着说想来拜见太皇太后呢。”
章氏一笑,“小四儿哪是念叨着我呀,分明是馋嘴了。听说上次送去的一盒糕点,全都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里,结果闹了两日的肚子,还不长记性呐。”乐嘉玉抿唇一笑,“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到时太皇太后可得好好说说他。”
章氏摇头笑道:“到底还在长身体,多吃些正膳要紧,你这个当娘的莫太惯着了。”乐嘉玉无奈一叹,“还不都是太皇太后给宠的,孩儿不过说他两句,他张口就说什么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给他的,碰都不许孩儿碰一下了。”章氏乐呵道:“这小子分明就是肖你,以后定然是个惹祸精!”
章氏转而朝沈环道:“皇后进宫迟,肯定没听说过,你这位长和姑母,小时候可调皮地不行,有次爬树,竟将牙齿给跌落了两颗……”“哎哟哟!”乐嘉玉连忙道:“太皇太后快别说了,当着皇后的面,好歹给孩儿留些薄面吧!”殿内哄堂大笑。
沈环也是忍俊不禁,真看不出来,长和大长公主以前竟有这样的“风光史”。一旁的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殿内笑声慢慢静止,沈环看向乐嘉淑,今日在场的诸位,甭管是王妃,还是太妃,尽管再不想笑,也要努力装出乐呵的样子。
唯有这个乐嘉淑,一直都是微敛眉头,半个笑容也未曾露过。看样子,似乎比之前的状态还差些了。长安宫的侍婢端上热水药丸,乐嘉淑服下,好一会儿才平缓过来,然后起身向章氏谢罪道:“嘉淑失礼,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章氏脸上的笑容早已没影了,看着乐嘉淑淡声道:“驸马既然身子不好,你就莫要亲力亲为了,自有奴才去伺候,你如今将自己的身子也拖垮了,又是想如何?”
“凡事都得有个度,你就算不想想你兄长的疼宠,也该顾忌着你底下的两个小子,难道要让他们两个将来失父又失母吗?”章氏这话极重,乐嘉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沈环的目光在章氏与乐嘉淑的身上逡巡了两遭,看来太皇太后很不待见这个德宁大长公主啊。以章氏的手段与修为,便是之前再看她沈环不顺眼,也从没当面说过这样的重话。只怕这当中,还另有原由。
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干笑了两声道:“这几日天气是有些反复,妹妹也该多保重身子才是,鹿儿年幼,若让他也染了疾,便不好了。”章氏轻叹一口气,“既然身子不好,就赶紧回去歇了吧,这几日无事,也不必进宫来请安了。”乐嘉淑一礼,“嘉淑告退!”
这边章兴郡王乐斯卓领了景王世子乐衡骏与宜王世子乐衡昕两个来到自己的居殿,立马抬出了一大堆小孩子玩耍的新奇玩意儿。然而令他感到郁闷的是,他这两个小侄不但都是闷葫芦,还很看不起他特意精心挑选过的玩意儿。
譬如,乐斯卓献宝似地将自己珍爱的东西一一列到两人眼前,然后问两人怎么样的时候。乐衡昕的统一标准答案就是,“嗯,挺好的!”而乐衡骏的反应更令乐斯卓抓狂,因为,乐衡骏根本就没反应,永远是冷着一张小脸,目光像在看着他,又像没在看着他。问他话,半天才答一句,而且多半是点头或者摇头。
乐斯卓心中暗暗咬牙,看来这两个小家伙不好对付啊!真是白费了他的一番心思。乐斯卓一琢磨,此路不通,还得另寻他法。乐斯卓着人将东西撤开,然后拉起两人道:“我这儿还有一样好东西,带你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