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不像话,只怕楼内先生过来查知前因后果后,对自己考试怕会有不利,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从家丁那里拿过手帕擦了鼻子额头,狠狠瞪了常乐一眼:“你小子等着!”
抬步要走,常乐却又将他拦下,一指地上的壶和车:“怎么着?就这么走了?砸坏了车弄洒了汤不赔?打伤了人不赔?面摊老板救命之恩不用谢?踢倒的碗不用拾?”
周围人早看不过眼,此时见有出头的,立时跟着起哄。
公子哥眼看其他考生陆续入院,但常乐这一介布衣小子,却跟自己在这儿没完没了,不由着急。
若放在平常,他早一声招呼,让家丁们大打出手了。
他心中暗恨,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恨恨命令家丁再多拿钱给了老汉,又让家丁过去丢给面摊老板几枚铜钱。
自己则冲着常乐重重哼了一声,绕过常乐而去。
这次赔偿到位,老汉又不敢跟这种富户斗气,接过钱后收拾破车,向常乐和沙原感激地道谢后匆匆走了。
面摊老板心里虽不高兴,但终也没再说什么,自己过去将碗拾了回来。
“狗也有狗的仁义。”常乐拉着沙原转身向院门而去,边走边说:“可有些人啊,真是连狗也不如。”
那些家丁知道是在骂他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但因为常乐是考生,自家少爷也是考生,怕影响少爷的入楼试,终不敢过去纠缠,只能低声暗骂。
围观者有不少人嬉笑议论,悄悄地冲常乐竖大拇指,连呼痛快。
常乐和沙原一起进入狮炎楼院内。
入门,便是一座高大的雕像,雕像如神火升腾,象征着世间最伟大的神火之力。
自大门处沿着青石铺就的大道一路向前,便是狮炎楼的主楼。一众考生大步向前,望着那永安县中居位第一的红炎楼,都是心潮起伏澎湃。
“常兄此时有何感想?”沙原忍不住问。
“啥也不敢想。”常乐一笑,“先考上了再说。”
“这话你可说第二遍了。”沙原说,“怎么感觉你好像没什么信心?”
常乐一咧嘴。
掌中神火宫还是毫无反应,看来这次考试真得撞大运了。所以嘛,啥话也先别说太满了,到时考都考不上的话,多丢人?
两人随众人来到楼前,三百多人集中在楼前站定,有先生在门前宣读考试内容。
入楼试分为文试和武试,若考生有其他专长,则需要提前声明,先生们就会做出特殊的安排。比如歌艺出众者,就算文武二试不如他人,亦可破格录取。
“红炎楼仍是诸楼之始,也是神火术之基础,各位务必端正态度,知道此次考试的重要。”先生高声说,“本领如何,尚在其次,为人如何,却是大事。因此——所有考生听好,若在考试过程中,有人试图舞弊,可别怪狮炎楼对你不客气!直接逐出考场,终生不再录取!”
考生人齐躬身拱手应声。
常乐也跟着躬身,心里琢磨:这种考试也能作弊?
三百多人被先生们分十多组,各自带入楼中。常乐和沙原被分开,倒和那个公子哥分在了一个考场。两人随着其他人一同进入考场,彼此看不顺眼。
入场之后坐定,那公子哥抬头看到步入场中主考官,却不由面露喜色,再看看常乐,眼中流露出一抹阴狠之色,急忙起身冲着主考官拱手:“先生,弟子胃部有些不适,还请先生予以方便。”
主考官本来面容严肃,见有人站起,便要发作,但一见是他,面色立刻缓和,点头问:“你要如何?”
“喝口水而已。”公子哥笑答。
“跟我来吧。”主考官点头,缓步而出,公子哥急忙跟了出去。
“喝多了再尿了裤子。”常乐笑呵呵地说。
旁边几人听了,不由捂着嘴偷笑。
公子哥耳尖,回头狠狠瞪了常乐一眼,跟着主考官来到外面,见左右无人,立刻疾步向前,一礼:“没想到林叔叔竟然是小侄的主考,真是万幸!”
主考官看看左右,微微一笑,低声道:“许山啊,林叔是大先生,考场安排这种事,当然早便知晓,可是故意到你这考场来帮你的。”
这公子哥许山面露喜色,急忙拱手:“劳林叔叔费心了!”
主考官一笑:“依双士兄的本事,你考试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就算不来,县里大人物一句话,楼主还不得乖乖让你入楼?只是外人知道了,却终不大露脸。考还是要考的,不过你放心,有林叔在此,包你没事。”
许山笑笑,低声说:“林叔叔,小侄还有一事相求。”
“说。”主考官一点头。
主考官姓林名腾,是狮炎楼大先生之一,而这许山之父许双士,仍是县内有名的歌坊“得意歌坊”之主。得意歌坊常接待县中权贵,许双士因此有机会结交官长,也是县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
林腾也经常去得意歌坊,知道许双士手段,便借机与其相识,互相称兄道弟。实际上一个是家中有子习神火术,早存了结识狮炎楼先生之意,一个是钻营小人,希望有权贵在背后撑腰。
这两个巴掌,当然一拍就响了。
此时,许山压低声音,恨恨说道:“考场中有个叫常乐的布衣考生,方才在门外对小侄出言无理,还故意使坏摔伤了小侄。这等人,怎么能让他进入狮炎楼求学?”
林腾面色一变,佯怒道:“有这等事?可不能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