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琴姑娘呀,她可是山里出去的高中生。听说是给大首长当服务员,可有出息了。春节的时候还回家了呢,给家家户户都带了礼物,多好的姑娘。”老人说起许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密密的皱纹如同一道道褶子,带给陈青云与卫斌亲切的感受:“她家就在前面的坡上,我带你们去吧。”
沿着山道走了百多米,再上三十多级台阶,眼前是一栋青石垒成的平房,只有一层,三厢两进的格局,不算太简陋。屋里陈设简单,但打扫得很干净,显然屋主人是个勤劳之人。
山里人喜欢热闹,加上很少有外人进来,陈青云与卫斌就成了稀客。老者将陈青云送到许琴家后,并未离开,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许琴的父母搭讪。
许琴的父母见到英俊的陈青云,心里别提多高兴。这种年龄的父母,见到孩子的异姓朋友,都喜欢往对象方面靠,就算见过世面的许琴父母也不例外。陈青云知道,许琴的父亲叫许平,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快去老大家将他们的猴子借来。”许琴的母亲出门后,许平又对陈青云说:“小陈,今天就在家里吃饭,山里没什么好招待,野味还是不少。你吃蛇吗?”
陈青云奇怪地说:“许叔,弄点山里的小菜就行,千万别太费神。刚才你让许婶去借猴子,这有什么说法吗?”
“壶山的猴子很多,山外有人喜欢吃猴脑,一只小猴可以卖到几百元,所以有人偷偷地捕捉猴子。”许平显然知道捕捉猴子犯法,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小陈,你出山后千万别张扬,我看你是小琴的朋友,想让你尝尝鲜。”
陈青云大惊,他知道猴脑的吃法,这可是非常残忍的事情,着急地说:“许叔,快把许婶叫回来,我可不敢吃什么猴脑。随意一点,你要是弄得太费神,我们只能告辞了。”
许平见陈青云的神情不像假装斯文,微笑着出门而去,带他们过来的老头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许平出门后,好久都不见他回来。陈青云在老头的陪同下,到小溪边溜达。村民们的住房都很简陋,与他刚到红杉乡的情况相似,基本上都是土砖垒成的房子,瓦房很少,大部分的房屋还是用树皮盖ding,许大叔家盖的是瓦房,在许家村算是较好的房屋了。
“我们这里很少有水田,人均不到一分地,但山上到处是宝贝,比如砍伐不尽的竹林、捕捉不完的野物。”那老头就像个话唠,不停地在陈青云耳边唠叨:“我们吃盐、换米、购买衣服,都是出自山上。全村大部分的劳力是篾匠,也有少部分人是靠采药为生。有空闲的时候,大家就会到山上打猎,有些人每天晚上都会到山上安放捕兽夹。”
陈青云的思维还停留在猴子的问题上,他随意地问道:“刚才许大叔说的借猴子,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得意地说:“这是村里的秘密,如果你不是许老二家的娇客,我还不会说给你听。村里人都知道,猴子属于国家的保护动物,不允许捕捉。以前很少有人抓猴子,因为猴子有灵性,尽管猴子也会摘我们的苞谷。就在一年前,城里有人到村里收猴子,出价很高,开始有几户村民上山抓猴子,换回大把的钞票,成了全村的富裕户。大家看着眼热,现在几乎全村都将抓猴子当成主业,连篾匠活计也很少做了。”
对老头的误会,陈青云自动进行了过滤,他追问道:“什么人来收购猴子呢?”此时的陈青云,心中波涛汹涌,当即施展阴阳离合望气术,感知覆盖全村,顿时大惊:除许大叔家外,全村几乎家家都有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有一到两只活猴。他还发现许大叔正在小溪的下游处理一只小动物,但不是猴子。
见世面少的老头,哪会注意到陈青云脸上细微的变化,他毫不隐瞒地说:“城里人每个月会进山收购,当场付钱,有的时候一个月来两次。他们还在村里租了个房子,偶尔也有人住在这里。现在应该到了收购猴子的时间,我开始见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是来收猴的呢。”
“这些收猴子的人,都是什么地方来的?”
老头摇摇头说:“这些人说着官话,从来不说他们的来历,也不允许我们送猴子下山,并且交待我们要保密,不要告诉村子外面的人。原来村子里的人都很穷,一年很难买上一件新衣服,更别说送孩子上学。自从有人收猴子,大家手中活络多了,大部分的人都盖上了新房。”
村民的房子都很新,原来他们依靠捕捉猴子发了家。他很想立即制止这种违法行为,但他知道,如果不解决村民的就业问题,就算现在勉强制止了,肯定还会反弹。更重要的是,必须斩断猴子的经营链条,抓住违法经营猴子的黑手,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没想到这次兴之所致的行动,竟然发现如此重大的事件。但陈青云不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于是好奇地问道:“老爹,你说村民不送孩子上学,许琴怎么会到城里读高中呢?”
许琴到陈青云家当保姆,是白思量安排的。后来陈青云才知道,许琴本为安平凤仙大酒店的领班,被白思量看中,给了她一笔安家费,并承诺不少于酒店待遇,许琴才勉强来到陈青云家中,当时陈青云还在安平橡胶厂当厂长。后来许琴见陈青云为人谦和,才真正用心做好保姆,不然陈青云那敢将许琴送到邝春明家。
“许老二是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也是全村唯一不上山抓猴子的家伙。”老头说起许老二,兴趣顿时提得老高,脸上充满了羡慕的神情:“土改的时候,当时还是小不点的许老二跟在一个女干部身后跑来跑去,那女干部见他机灵,就将他带到山外,还送他上学,后来当了什么安平机器厂的干部,直到去年才退休,大伙给他家盖了这栋房子,他才回到村里居住,但他在城里也有房子。许家三姐妹,许琴的年龄最小,两个姐姐都考上了大学,全部参加了工作,但不如许琴有出息。为大首长服务,那可是前途无量呀。”
陈青云对许琴的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她老家是壶湖乡许家村人,没想到她竟然是安平机器厂的子弟。在陈青云身边已经两年多的时间,许琴从未向陈青云提过什么要求,送她到蓉城大酒店进修厨艺,她也欣然接受,并且得到小扣子的赞扬。老头的话,使陈青云对许琴顿时产生了好感,感觉这位姑娘值得栽培。但她现在邝家,深得古黛喜爱,到时候向小姨提一提吧。
吃饭的时候,陈青云问许平,村子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许平笑道:“你们城里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其实整个壶山,就属八仙湖最好玩,那里不但有温泉、有大湖,还有仙人的遗迹,当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八仙湖有人开发,这个开发商真是有眼力。别看我们这里进来不容易,其实距离八仙湖很近,估计直线距离也就是一两公里。”
陈青云吃惊地说:“那天坑呢?”
许大叔指着东边说:“天坑就更近了,翻过两个山头就是,那个地方很神秘,当地人都不敢靠近。据村上的老人说,天坑偶尔会有震天般的吼叫出现,声音能传到许家村。”
“许大叔是安平机器厂退休的?你应该认识尤奇厂长吧?在厂里担任什么职务呀?”陈青云升起了一个念头,所以想详细了解许大叔的情况。
许老二吃惊地看着陈青云说:“小陈,你认识我们的尤老大?我在机器厂的基建处工作,经常与尤老大接触。前年厂里决定实施内退制度,我第一个报名。看多了工程建设的黑幕,实在没有兴趣与他们玩下去。”许老二的话纯粹是拉家常,但陈青云怎么会听不出话语中的酸楚。
“如果许大叔愿意,我想给你推荐个地方。”八仙湖的开发还缺个主管工程建设的负责人的,没想到第一次下乡采风,竟然来到许琴家,而许琴的父亲还是个正直的建筑管理专家:“八仙湖的开发商是我的朋友,他们需要一个建筑管理负责人,许大叔有兴趣吗?”
许平哈哈笑道:“太好了,家门口的建设,怎么少得了我呢。只不过我并非什么专家,只怕你的朋友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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