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杂乱骚动瞬间平息,附近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目睹方才那一幕的人都把视线停在我的手上,无声无息却隐藏数重难以言明的意味,而我只死死盯着正迎面走来的哥尔d罗杰。
男人身上仍萦绕尚未褪去的金色霸气,靴子撞击地板发出单调闷响,紧皱的眉心,绷直的唇角,沉静得深不见底的黑瞳,神色充满肃杀。
瞳孔微微收缩,我不自觉想后退,脚下却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他挟着令人畏惧的气势,一步一步走到面前,定定看我良久,然后才开口,“你不知道自己正被它压制?居然还敢动用能力?!”
声线带着点喑哑,眼睛里有浅浅怒意在其间燃烧,“除了大海,每一种恶魔果实都有压制它的事物,虽然不知道那颗宝石究竟是什么,但它似乎正好是你的克星。”
说完之后,他侧过身,探长手臂,目标直指浮在我手边的黑色大部头书,“解开能力,这东西由我来解决。”
虽然明知道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任谁都无法碰触我的所有物,在他伸手过来时我还是下意识抬脚踢在他膝盖上。
猝不及防被踹得身体一歪的哥尔d罗杰,惊讶的瞪大眼睛,“你做什么啊?”
象是高深莫测的面具被打碎,他皱起一张脸,飞快变成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喂喂喂!把它给我啊!”他绕着我在左右两手间交换的书籍,团团转ing——
无意识中使用逗猫法,惹得哥尔d罗杰上蹿下跳好一会儿,我才施施然解开禁制,心满意足把[全能之书]交出去。
等他两眼冒光掀起扉页,似乎完全忘记先前目的,只顾兴致勃勃翻看,我故作不经意的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压制?”
其实他所言不完全正确,我并非被压制,包括海军大将都察觉的,所谓‘气息不断减弱’的真相更接近排斥,可是解释过于麻烦,所以就默认他们的推断。
我的能力本质,从来与空间无关;只不过,被误会有被误会的好处。
…………
眼珠子黏在书籍上的哥尔d罗杰嗯一声,“我听到你的身体发出哀鸣。”随后一边把书内的每张咒文卡取出来,拈到眼前翻来倒去研究,一边发出万分好奇的啧啧声。
嘴角微微一抽,我忍不住抬手扶额,“以后记得不要用这种可怕的说法,形容你那聆听万物之声的能力。”
默默斜眼,忍不住多叹一口气,“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折腾那些咒文卡?”
虽然我很欣慰他记得上回教训,不再缠绕武装色霸气才接触它们,看完也还懂得归回原位,可是,象这样小孩子一样翻翻拣拣,我也会很为难的喂!
对此,哥尔d罗杰仿佛充耳不闻,自顾自翻到书籍靠近中央页面内,目光停在那里,直愣愣盯着看了片刻,然后将咒文卡抽/出来,举高些,头也不抬问我,“这个坏掉了吧?”
“不,没有坏。”我上前从他手里夺过被误认为损坏的咒文卡,将它拈在手里用指尖细细摩挲良久,方才又还回去,“它是遗产。”
抬抬下巴,示意哥尔d罗杰把那张,正反面漆黑一片完全没有图案的咒文卡,放回它所在位置,我轻声解释,“是收养我那人留下的封印,等时机成熟自然会解开。”
结果我等了这么多年仍是毫无动静,那个老骗子。
黑卡是老家伙的能力,他用它夺走我的某些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据我猜测,很大可能是这身体出现在流星街前的记忆。
念力形成之初,因为受到太多影响,最终定型的能力居然跟老家伙相差无几;记得[全能之书]第一次显现,老家伙笑得跟疯子似的,然后他要求我挑战他。
付出断掉三条肋骨的代价,我夺得第一件战利品,到手的黑卡却毫无用处;后来他死得尸骨无存,我也不在意究竟解不解得开,强行抹除残余的气,老家伙就真正消失。
这么一想,还是留着算了。
…………
因为忽然想起不愉快往事,导致我一下子没了继续闲侃的兴致,眼看着哥尔d罗杰似乎越发沉迷,整个脑袋都要埋进书里去,于是按下收回工具书的念头,把注意力转到边上。
另一边,安静聚拢在附近的副船长西尔巴兹.雷利和干部们。
见我的目光移过去,西尔巴兹.雷利再次露出能把整船人吓哭的鬼畜笑容,“一段时间没见,你转移话题的装傻功夫更加炉火纯青。”
“抱歉——”我摊了摊双手,没什么诚意的耸肩,“反正你们也不是很在意,那我就自私点保守下秘密。”
“我们无所谓。”西尔巴兹.雷利又笑了笑,这次不是那种复杂审视的锋利含意,而是透出些宽厚与纵容,“只要你自己知道极限,没有谁追根究底。”
“顶多…”上下打量我几眼,西尔巴兹.雷利把脸转向船医库罗卡斯,对他说道,“麻烦医生你为她拟定一份营养食谱。”
库罗卡斯满脸不赞同,沉默片刻,眼睛在周围转过一圈,啧一声,最后点头表示妥协,“保留实力也好,这里毕竟不都是同伴。”
言语间若有似无的敌意是针对,始终游离在人群边缘不靠近也不避开的海军大将。
西尔巴兹.雷利的目光顺着船医的视线扫过,接着意味深长盯了我一眼,这才很从容的走到哥尔d罗杰面前,抬手直接把一颗包子种到对方头顶。
“你够了,没事我们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回船上你喜欢抱着它睡觉都没问题。”说话声线毫无起伏,气势却凛冽得足以震慑三军。
接下副船长抛过来的黑色大部头书,我眼角跳跃的看着他一把揪住某人衣领,而那个某人则满脸哀怨,眨巴眨巴的眼睛怎么也不肯离开我的手。
唉——默默叹口气,我直接放出气把[全能之书]覆盖起来,让它安静飘浮在身侧却不再被某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到。
…………
副船长说的‘收拾收拾’根本就是点点人头,然后拔腿就走,一群人边走边打哈欠伸懒腰各种惬意,扔下满地欢宴过后杯盏狼藉。
幔帘掀起瞬间,角落里的暖气与酒意被闯进来略显冰凉的寒意稀释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