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为宫变牵连过广上书,这一天,女皇的桌案上却摆上了一封弹劾崇元公主的奏折,上表的人是御史台的一名御史,以清廉刚正著称,弹劾虞盛光对生父不闻不问,是不孝女,不配做大晋的公主。
女皇看见,怒而生笑,将折子掷到地上,“这是给朕好看呐!”
姜影儿将折子捡起来,躬身道,“树大必然招风,有一些人,就是以敢于犯上邀名,陛下不必太计较。”
“朕要是计较,早被他们气死了!”女皇声音大声道,是真发了火,一屋子的宫人皆把腰弯下。“三十年来,我大晋盛世辉煌,百姓安居乐业,四边恭敬臣服,朕比那些个男子,哪一点差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女皇的声音如斑斑青铜,在殿内回响。
“陛下息怒,”姜影儿娓娓轻轻,“微臣觉得,就事论事,是否请陛下给虞长史封一个爵位比较好?”
女皇没有说话。宫人报,“陛下,公主来了。”
见她来了,霍昭便与她议起此事。那虞盛光自进了皇宫,还是头一回有人直接将矛头对准她,又是个朝臣御史,当下那折子读罢,心中自也不大舒服。
“朕便赏你父亲一个伯爵当当,过几日不是临江王妃要来吗,让他夫妇二人也一并来这里面圣,你觉得如何?”
虞盛光道,“子不言父之过,全凭母皇做主。只是若要封赏,我生母也当封得。”
霍昭言道,“你生母业已出家,是方外之人,便给她在当地起一个道观,做个真人吧。”
盛光叩拜谢恩。
霍昭又道,“你的外祖父,朕还有印象,是个倔老头儿,不知还能出仕否?”
虞盛光听她有启用自己外祖父的意思,想一想回道,“外祖父年岁大了,不如儿臣先问一问他的身体。”
“姜子牙八十才为相,你外祖父也只比朕大不了几岁吧。朕的意思,仍让他回太常寺,官复原职,封常山爵,你父亲就做山阴爵,一并进京来吧。”
虞盛光走出太月大殿,心内些些积郁,想到虞廉、苗氏等人的嘴脸,更是烦闷,亦不知因着自己外祖父重新出仕,对他老人家是喜是忧。
侍女们陪她来到花园散步,天渐次暖了,柳树枝头温柔得染上了新绿,桃花、梨花、海棠花开了满园,一株大大的樱树植在花园正中间,繁樱似雪,照耀在粉蓝色的天空上,美得像是不真实一般。
盛光望着雪瓣一样堆积在枝头的花儿,确是神思复杂,叹了口气。
“侯爷,”是暴雨提示的声音,虞盛光转身,看见霍煌身穿黑色甲衣,站在不远处。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大好春光,公主为什么叹息?”霍煌问道,眼睛犀利,不无讽刺,“公主高洁芳华,却有人跳出来指摘你不孝,还得到了不少臣子的赞同,平白无故得就被泼了盆脏水,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吧?”
虞盛光现下对这个人,既不想再之虚与委蛇,又觉无话可说,只想离得他远远的,但偏偏三番他五次来扰,那一双秀丽的眉微微蹙起,转身欲走。
霍煌上前一步,“我把那泼污你的人杀了,公主能不能开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