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骑在身上,霍青风傻眼了,“……大侠,我不是马。”刚才不是在讨论他要不要骑马的吗?怎么骑到他身上来了?
被问了,彼岸依旧是那高贵而世外高人的模样,那纤长的手也不理对方的言语表情,已经摸进人家的衣里去了,嘴里淡淡地飘出两字,“双修。”
双修你妹!
被骑的霍某人心里瞬间就咆哮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深吸几口气,他不咆哮,他讲理:“亲,请容我告诉你,现在咱们在车上,咱不玩车震。”某人气到一定程度会被气乐的,被气乐了的霍青风已经不知道要掩饰自己是穿越来的了,要不是身手不行,他现在真想一脚把身上的人踹飞了不可。
长得帅就了不起啊?!
长得就帅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啊?!
彼岸:“……”
看着身上那虽然没再继续举动,却也一动不动没有要离开的男人,霍青风磨牙了,“虽然第一次是我不好,怎么都是我先主动的,但是……人总有羞耻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但在世人面前,我们不应该如此。”他是够开放的,但也不能太过奔放啊,只隔了一帘,外头人来人往的,他再厚脸皮也抵不过千针万丁吧?
身上的人依旧没有动,不过这会儿终于肯出声了,“这并不是在人前,只有你我。”
霍青风:“……”再次无语了。
你大爷!
隔着一帘就叫没人吗?
“设了结界。”很神奇的,惜字如金的某大侠不但看懂了霍青风的顾虑,还很体贴地给他解释了一番,尽管只有四个字,却足以完胜千言万语。
“……”好吧。
霍青风头一扭,不知要给什么表情了。
人与人的沟通,真的很难;与古人的沟通,更特么地难,他放弃了,爱咋嘀咋嘀吧。
等了好一会,没见衣里的手有其他举动,很是诧异地转回了头,身上这位大侠的表情,简直是木钉板,没啥变化,却能感觉那手缓缓地抽了回去,划过肌肤的触感,真实而又敏感。
“……大侠?”被人拉了起来,霍青风比刚才还要傻呆,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按剧情走了?
“我不叫大侠。”彼岸将人拉坐起来,对于霍青风的呆滞视若无睹,淡淡地道了一句,便坐了回去,那一丝不苟又带点仙风神骨的模样依旧不凡,让人更加看不懂了。
拉了拉自己凌乱的衣,霍青风抬眼瞥了瞥对面的男人,总觉得,这人今日有些奇怪。只是,这人本就少言,他若不想说,自己问了也白问……“大……不是,彼岸公子,那个恕我直言,你有心事?”问的人先没了底气,人家可是尘世不染俗事不沾的半个仙人,怎么会有心事?
转念又想,如果全然闻世事,那他那么执着去找人做什么呢?
问了问题之人,自己先陷入了思绪之中,彼岸抬眼看他,将那人的每个细微的神情变化都映入眼帘,他总觉得,为何一个人可以有如此频繁的情绪呢?莫不是,这便是传言之中的七情六欲,而他却不懂之?
“‘亲’是爱称?”神人终于开声了,灵气如潺潺清溪般,听得那正纠结的人猛地抬起了眼皮,然后马上就变得一脸的郁闷,“不是。”
“……”彼岸看着霍青风,又不说话了,就看着。于是,某人落败,只得解释,“只是口误,反正没有什么特别意思。”霍青风随便找了个借口,因为比起解释起来,他认为那定会没完没了,于是很聪明地随便找个理由不想继续为着这个话题下去,“是了,彼岸公子的字,是什么?”
换以前,霍青风从来都觉得有字的人都是找虐,一个名字就够麻烦的了还起两个。可是,这个时代,只要念过书的都会有字,就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但凡有点本事的,也想给自己弄个文雅名声,附庸风雅地也给自己起字。
于是,造成了,没有字的人,极少。
霍青风本来就觉得彼岸的姓名很奇怪了,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彼姓的,可是霍家老爷夫人头一回听时,都没觉得奇怪,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字与名,不过是代号。”彼岸清灵的声音响起,看他,“我本有名,不过年代已久,几乎不用,‘彼岸’既是名,亦是字,也是代号。”
“……原来如此。”霍青风一脸恍然大悟,可脸上却满是诧异与困惑,年代已久?有多久到能把自己的本名都忘记而不用的?
不觉得又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人,难道这人真成仙了?
呵、呵呵……霍青风脸在抽搐。什么成仙,至多不过日久成精的妖怪更有可能,他又不是那些市井小民那么好哄骗,说他都能穿越了,完了还能被怪兽那啥啥了,有个成精的妖,有什么奇怪的呢?
再说,这男人美则美矣,明明就一不通世事的‘纯物’,再怎么深山修道也不能与世隔绝得如此厉害吧?挠了挠头,这么想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真有这类人也说不定。
算了,怪兽他都不怕了,一个这么俊美的妖,他也没怕过。只是……抬眼看了过去,那萦绕在一身的贵气与不染世事的脱俗,的确很像世外高人啊。
“怎?”被人这么看着,彼岸挑起了那长长厚密的睫线,星辰般的眸子微转。某人色心一起,一个激灵赶紧就压了下去,很是别扭地回答,“没啊,只是觉得彼岸公子如此超凡脱俗的一个人,到底是从怎样的家族里出来的。”
这是个,很委婉的问题。
“一般的家族,族里兄弟姐妹甚多,各司其职,时间长了就极少走动。”头一回,彼岸谈赶快了家中之事,虽只是略略几句带过,也却不少的讯息了。
“噢,原来是大家族。”霍青风想听到的没听到,但也不追问到底,应了一声之后,换了个口气,“兄弟姐妹多也好啊,热闹。不似我家,只有麟弟一个弟弟,若我不在了,还得担心他一枝难撑被人欺负了去哩。”只有一弟弟,霍麒就是死了也不瞑目,求他这个霸占了自己身体的灵魂好好待他那个弟弟。可见,兄弟倒底还是很重要的。
彼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显然他的想法彼岸是无法理解的,“不相往来,何来的热闹?”对于自己的家族,他几乎是没有想法的,离得远,没什么亲热可言,只是偶尔照面了,嘘寒问暖一句,最伟大不过,在面对大敌时,可以拧成一股,共同伐敌罢了,除此之外,没什么好事。其中一人犯了事,旁的还得受牵连,尽管他不怕受牵连,却极是不喜欢麻烦之事,每回被几个不争气的弟弟连累之时,都只能释放冷气想把一干人等冻死。
这回,换霍青风挑眉了,这股忽如其来的冷气,不是冲着他来的,但也被冻了一冻,不着痕迹地搓搓自己的手臂,干笑两声,“呵、呵呵……福兮福兮。”
这次没车‘震’成,二人还聊了不少的话,到了目的地时已过了响午,虽顶着个大日头,但陵安城是江南水城,倒没热到叫人不敢出门的地步。这会儿,阿义在车外撑着纸伞给自家少爷撑荫,霍青风手一挥,“你少爷我哪有这么较贵?”
别说让别人打伞了,他就是这么晒着也没觉得怎样,他的身体偏冷,所以倒是不怕晒的。而且,霍青风觉得,偶尔晒晒,增加骨质。
正晒着舒服,头顶一荫,他抬首正要好好教育教育愚忠的随从,对上那不知什么时候接过了伞靠近的那个人,再看握着伞杆处白皙纤长的手时,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下了马车走了不过几丈路,拐进两巷子便到了,其实他真的觉得打伞很多余。奈何,他轻易不敢对这个男人抱怨,他觉得把这男人给惹毛了,很有就地将他修一修的可能,这人完全不担心外人在旁围观的。
来到一处阔巷。
那是处木匠铺,里头琳琅满目都是些手工品,家具居多。也有小巧的东西,比如笔台。
“霍大公子有礼。”里头的老板看来是熟人,见到来人马上就迎了过来,将人往屋里引去。是一间畅室,四面挂了许多未成品,大门大窗的,所以光线很足,霍青风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预定的东西,大概轮廓已经出来了。
“田老板果然奇才。”霍青风也不管地上全是木屑,蹲了下来长衫勾了一揽的屑也不顾,双眼盯着那未成品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翻。
田老板看得出是个实心的人,被霍家大公子赞扬了,脸露了个笑,“霍大公子见笑了,是大公子给的稿纸厉害,田某只不过照着做出来罢了。”
一室里唯一的成品,就是那张台,台面摆了几张大大的纸,纸是白色厚宣纸,也只有富贵人家用得起。纸张是珍的,加上又有纸上的内容,田老板十分珍惜,连碰都得擦净了手去翻一下,轻易不敢动的。
“田老板谦虚了,我不过只是画了个大概,还是田老板的手艺好啊。”说得喜欢,他伸出手去摸那未成品,却让这边的田老板急声相阻了,“哎,大公子!这些未成品还未打磨,刺很利。”他们这些皮糙肉厚的人无所谓,但这位霍家大公子娇生惯养又听说遇了大事,好容易捡回了一命,看着单薄的身子白得一脸的孱弱,他真担心一滴血都能造成命案啊。
“……”吓得收回了手,霍青风被对方紧张的神情给郁闷了,只得站了起来,“不知,要完成,还需要多少时日?”希望赶得上时间才好。
“大公子放心,定会在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的。”田老板拍胸保证,“今日找您前来,是想让您看看样品大构,还有些细节田某实在是无法琢磨得透……”
于是,二人又一番的详谈细说,把那位红衣大侠给彻底无视了。
田老板之所以‘无视’这位一脸冰冷且俊得非常的公子,那实在是因为,他心生畏惧啊!明明长得好看,却是一身叫人害怕的冷气,据说这位是霍家的大恩人,霍家上上下下都以贵宾相待,轻易不敢得罪的。并且,都在传可是位世外高人,十分了不得,有‘小神仙’的传言呢,旁人本就对其生了畏意,见了本尊哪能不害怕?
于是,田老板一方面努力地让自己的存在感更低些,一方面又拼命说服自己,这屋里就只有自己与霍大公子二人罢了。
终于商讨完后,田老板一额都是汗水,看得霍青风很是愧疚,“田老板辛苦了。”他一点都不热,更别说有汗冒出来了,所以他没办法体会别人满头大汗的辛苦,但话总得这么客气客气的。
“不辛苦不辛苦。”田老板鞠着半腰,一边扯过汗巾猛擦几下,他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啊,只望着霍大公子赶紧领着人离开,下回别再带来了。
完全不知情的霍青风又一番商说之后,才离开了。让田老板造好之后,直接遣人来通知他,他亲自再来一趟。离开前先把一成品给取走了,在田老板那热情得有些不寻常的笑容下,返程的霍青风一脸的莫名其妙,难道自己什么地方把人给得罪了不成?
离开木匠铺时,时候尚早,还只是午后,日头也有些毒,就近还去了自家的店铺,铺里除了掌柜,店小哥都闲得在那里东拍拍西拍拍的。见到了来人,吓得赶紧出蹦起来,一副忙碌非常的模样去干活了。
李掌柜从柜台里转了出来,脸上露着笑,“大公子怎么过来了?”
“路过,就进来看看。”
二人入了堂,李掌柜看到了那一身大红,能猜到其是何人,仍客气地询问了一遍,“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彼岸彼公子,目前在府上做客。”霍青风说得客气,在掌柜的带引下坐到了堂中的上椅,彼岸就坐他旁边,也不说话,无表情依旧沉默。
“原来是彼公子,这相有礼了。”李掌柜语气态度都非常谦和客气,奈何对方不但连话也不说直接就坐了下来,听闻他的客气话,也只是微地点了一下下巴,旁的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不由得心生了不悦。
霍青风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掌柜,开了口,“我看过最近李掌柜你送上来的帐本了。”正好此时,有店小哥送上茶水,他朝那小哥微笑一个,端起来轻轻地抿着,茶是好茶。
李掌柜的站在半丈处,没听到大公子让座,也只能继续站着,听了这话,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抬起眼角看那抿茶之人,一脸的随和,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这才安心着觉得自己是多虑了,赶紧陪着笑脸,“是否上边有什么错漏?”
把杯子移开,霍青风随和地微笑,“不,并没有,李掌柜做得很好。”将杯子放手边的桌子上,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是了,过几日是父亲的生辰,府里到时会举办个生辰宴,到时喜贴子我让人给李掌柜的送来,还望能光临。”
一听这话,李掌柜先是懵住,马上露了惊喜之色,揖礼一拜,“大公子抬举,敝一定前往!”
笑了笑,霍青风也不长坐,便起了身,“那行,我此行也是特意来知会李掌柜的一声,旁的也没什么事了。”同座的彼岸也跟着起身,就像个称职的护卫似的,一言不发。
李掌柜的这会儿笑得比方才更加的亲切,“是是,大公子厚爱。”一路随行将人送出铺。霍青风临过前堂时随意地扫了几眼,也只是随意的,并未有多作停留观察,所以这一举动,甚至叫李掌柜认为,这大公子今日过来,的确是巧路过。
直到将人送上马车,李掌柜还立在铺门前望着马车远去,这才回了铺里头,脸色变了许多下,最后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马车里,霍青风的笑容早就消散了去,虽然仍是温温和和的,但彼岸看得清楚,与方才那些随和的笑容是完全不同的。果真是累了,他用食指与拇指捏着自己的眉头舒力。
“你不喜欢那人?”看在眼里,但彼岸不是很明白,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虚与委蛇?
睁了眼,惊讶地看向对座的一脸淡然的男人,霍青风的脑子转了转,才一边揉着,一边回答,“倒没有不喜欢,也不会喜欢。”他想了想,还是把事情给大致说了一下,他信得过彼岸,并非对这男人有多了解,纯粹是觉得这男人沉默到没有兴趣去给别人八卦事情,所以不担忧他将事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