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映衬“离别后才发现对方的好”或“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类话吧。
卡莲死后,洛基心中仅剩的关于她的记忆,全是美好而干净,灿烂得让人感到灼目的。
最初的时候,卡莲还不是穿着暴/露的女人,也不会勾起傲慢幅度的冷笑。他隐约记得她披散一头绿发,一袭漂亮却不性/感的棉质长裙,第一次解决委托磕磕碰碰,还在战斗时被裙子勾倒。那时候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仍会以背抵背,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对方。
她是个骄横却不跋扈的女人啊。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呢。
洛基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
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女人的脸,居然也因时间流逝而慢慢消失。他已经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她的五官,她刺在他心底的伤疤,也早就结缔痊愈,只剩满满的悔恨和自责被裹在其中,拼命挣扎,久久不停。
他从未停止过痛苦,内脏,血管,皮肤……从头到尾,整整两年。
已经两年了啊,卡莲。
我的罪,赎清了吗?
惨烈的悲鸣声从远方传来,森冷不已。
洛基颤了颤身子,先一步醒来。
“呃……”
他挪动被硌得酸疼的后背,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
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洛基不由得苦笑。
呵……属于他的指针,就快走到终点了吧。
“唔……”
“诶?”洛基惊讶地转头望向左方,发出低声呻/吟的金发少女正卷缩在他身旁取暖,酣睡的侧脸被垂落的长发遮住大半。
阳光的尾巴打进来,将她一头漂亮的金发照得熠熠生辉。
“汉娜……”洛基低呼出她的名来,言语间的诧异不言而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对……这里是哪里?
洛基用迷蒙的双眼四下打探,最终确定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他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昨夜的战斗发生意外,他们来此躲避敌人。
一件米白斗篷将两人距离化整为零,洛基发现自己身上正穿着本属于格雷的暗色大衣,而他那件军色外套却随意地披在汉娜身前。
不远处,鲜嫩的绿叶上放着几颗青色果实,还有一些盛满清水的冰造杯。
洛基知道那是格雷准备的东西。
刚一想到格雷,他就从洞口那走进来,一手撑着岩壁,侧身回望,不知在看什么。
格雷确认身后无人跟踪,搜寻不见诡异气息后才走进山洞里,他刚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睁眼凝视自己的洛基。
他松了口气,凝神一笑:“感觉怎么样?”
洛基轻松地点点头:“好多了。”
格雷心里一咯噔,困惑和担忧从眼角窜出。
这家伙这么老实点头回答,有点不对劲啊。
“她怎么会在这?发生什么了?”洛基像是为了转移话题般接连询问,视线落在汉娜身上,又转向格雷。
“昨天你被那个银发家伙的魔法冻住,我的魔力又被吸走许多……”格雷自动忽略自己被打败的那段,他知道洛基能够明白……大概吧。格雷神色明显不自然了一瞬,而后才耸肩看了看汉娜,继续道:“她忽然出现,带我们两个逃走,用一种……瞬间移动似的魔法。她把我们带到这个山洞暂时躲避,敌人为了堵死我们,刮起狂风暴雪……天亮后才有所缓和。”
“她受伤了吗?”
洛基嗅见一丝血气。
他伸手将汉娜垂落的金发挽到耳后,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超过两秒,亲昵却不带暧昧。
“肩膀裂了一条口子,不是什么重伤。”
格雷说罢,皱起眉头望了一眼洛基收回怀中的手,不自然地抿抿嘴,举起手对着自己的肩膀比划了一下,告诉他金发少女受伤的位置。接着他松开紧皱的眉头,不留痕迹,却被洛基收入眼底。
“她一个人守了整夜,天亮后才愿意跟我换班。”
他道出这句话时面带愧疚。
洛基昏迷,汉娜受伤,而他不过是魔力损耗,守全夜的人本应是他,却因为不小心中了金发少女的魔法酣睡如泥。
深发少年全然忽视了自己昨夜同敌人持久激战,精神力消耗殆尽,早已没有撑上一夜的精力。而守夜正需要高度警惕和敏锐的观察力,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让敌人偷袭成功,造成我方隼人。这样一对比,魔力尚且充沛的汉娜只是受了点小伤,她才是最适合守夜的人选,事实也证明汉娜没有想错——她的确撑了一整晚。
“接下去怎么办……你想好了吗”
过去的梦魇让洛基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他淡淡地询问格雷,语中嗅不见一丝希望之味。
他是真有一瞬间想过,就这么死掉好了。
可是他还不能死。倒不是因为怕死,自己怎样无所谓,但这两个人……
洛基合上双眼。
这两个人一定要平安离开,即便是踩着用自己的血铺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