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社会,教会是神圣的地域,不分高低贵贱,所有人对教会都有一种天然的崇敬之心,也就是说,无论身处如何混乱的环境里,只要进入教会的领地,便不会发生邪恶与罪孽之举——就算最穷凶极恶的人都不会也不敢在此放肆。
因为,天神在上,同时,也因为,教会的修士与圣徒们千百年来,总是那么无私地将天神之光播洒到人世间的每一处角落,无关穷富,不分贵贱——他们以信仰,以及真正平等无私的胸怀令那些纵然身处地狱的人类心中也依旧燃放一丝光明。
奥尼尔紧靠在教会的外墙上,仰首望天,好半天才喘均气息,一手扶着墙,沿着墙根慢慢向前走——只要找到教会的修士,他就可以拜托修士为他指引道路,或是雇佣一辆可靠的马车,以便他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这座教会建筑显然已经十分年迈,外墙的土漆严重脱落,裸|露出内里的厚重青砖,不少地方有苔藓附着,但见砖缝间生出几分绿意,在风中摇曳。
走过一段相对完整的旧墙后,拐过一道弯,前方的墙壁显得更加破落,部分墙体甚至出现的坍塌,经过大约五十米的路程之外,奥尼尔的左手边出现了一肩半掩着的铁门。
简单的弯花装饰表明这里曾经美丽过,只不过,如今,它们却被时间与风雨摧残得零落不堪,铁制的栅栏上锈迹斑斑,缠着破布与蜘蛛网,透过铁门向内望,可见一片杂草丛生的小操场,操场一角还种着一些蔬菜。
奥尼尔眼前一亮,当即推门而入——有种菜就说明有人住!
“抱歉,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奥尼尔一边扬声问着,一边走进门,只见小操场右侧是一排建筑,没有门,只有在贴近外墙的位置有一条光线阴暗的小弄堂。
奥尼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教会的权威,小心谨慎地走进弄堂之内。
光线被两边的高大墙体遮挡,只让人行走于阴影之中,再加穿堂风嗖嗖地吹着,整个走道,除了风声与脚步声,竟是没有任何其它声音,不免令人寒毛直立。
奥尼尔越走越紧张,越紧张便不由得越加快脚步,当穿过弄堂之后,只觉眼前一亮,整个人似乎从地狱又回到人间一般,阳光、和风、欢歌、笑语,还有美丽的琴音——
乐声悠扬,每一个音符都有如雀跃的小精灵,带着光与热,携手欢唱,轻扬的旋律在一个相对柔和的坡度缓缓爬升,向上、向上,有如欢乐在慢慢累积,又如细雨在滋润干枯的心田,一点一点,直到最后,满溢而出,汇成小溪,聚成大河,奔腾而走,欢快地叫唤着,肆意地奔驰着,一路经过千山万水,最终汇入广阔的海洋……
柔和舒缓的乐声静谧流淌,在一个低沉的音域反复循环,像是海浪一波接一波涌向远方,随之而去的,还有人们的忧思与烦恼……
……
奥尼尔不知道自己站在阳光之下听了多久,他只觉自己仿佛闯进了一个梦幻的童话故事里,被欢乐的天神赐予神奇的魔法,将一切烦恼和不快乐从生命中剥离,满身心只剩下宁静与美好。
等到奥尼尔从自己的意想世界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中天偏离,落到了西边的天空,挂在地平线上,要掉不掉——却原来,他刚才那一恍惚竟耗去了不只一个小时的时间!
奥尼尔激动地原地打转,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满脑子的音符在跳跃着,叫嚣着,急不可耐地希望他把它们谱写,但是,另一种更为迫切的欲|望是,他想再听听那琴声,再听听那段对他来说带有魔力的琴声!
……
莫斯里哀度过了一个漫长而无聊的下午,整个人显得比平时还要更加阴沉一些,但是,这样的神态在那些对他无比痴迷的少女们眼中却被披上了浪漫的色彩,显得忧郁而脆弱,激发起女孩们满满的母性,一个个都恨不得扑将上来,用自己的热情与爱意温暖这个“迷失在人生旅途中的羔羊”。
只不过,这样的热情对于莫斯里哀来说,只能换来更糟糕的结果——他毫不客气地推拒了所有的邀请,甚至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晚餐也一并婉绝,独自坐上马车回到安哥拉之角。
向柜台的侍者打听了奥尼尔已经回来的消息之后,莫斯里哀拎着一杯陈年干红便去找老友诉苦,却没想到,一进门,见到的却是一脸恍惚,好似正在梦游状态的奥尼尔。
老友的异样瞬间驱散了莫斯里哀的一切负面情绪,身体里的八卦精神满血复活,满头发丝几乎都要化作天线,展开全面侦察——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各种看、各种打量,以及各种联想猜测之后,莫斯里哀凑到奥尼尔身前,问道:“老朋友,你思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