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赫蒂所推测的一般,在她忙于比特伦萨事务的同时,远在特纳庄园的维尔莉特也收到了来自帝国王室的文书,金灿的特制魔法纸上清晰书写着维尔莉特的全名以及她的贵族封号——虽然只是一个不能世袭的封号,并且,还没有分绶领地的权利,但是,这样的身份证明却是一种历史性的跨越,一种质变式的突破。
古往今来,无数人都在为这样一张身份证明而奋斗着,除了少数人,绝大多数贵族都需要经过数代的努力才能在某个历史时期得到如此突破——当然,这种由厚积而产生的爆发所获得的贵族封号往往是可以世袭的。不过,对于这样的家族而言,更重要的是家族的实力与影响力,而不仅仅是一个贵族封号罢了。
由于塞缪尔行事一惯低调,所以,维尔莉特贵族封号的册封事务并没有大肆声张,更没有敲锣打鼓广而告之,只是在一些不可避免的例行程序上按部就班地实施,所以,虽然新生贵族如此可贵,却并没能在佩兰城中引起太多的轰动,少数一些得知此事的人往往抱持一种相对保守的姿态。
要么是觉得特纳家深不可测,不可轻易探知,以免意外得罪;要么就是以恶意猜度这个贵族封号的来历,不屑于特纳家族的擅专营——贵族们大多是矜持而保守的,面对新生事物,他们大多更愿意旁观、评估、审度,而不是盲目而冲动地接近。
维尔莉特看着那张珍贵的“身份证明”,控制不住地用指间摩挲着纸面上微微有些浮凸的名字与贵族封号,一遍又一遍,只觉眼眶微润,很有一种哭泣的冲动。
是感动,也是委屈,抑或还有其它更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它们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它们原本就在,有些甚至是已经在维尔莉特心中潜伏了很久很久,酝酿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而却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在特别的刺激之下,瞬间暴发而出!
如潮汹涌的情潮几乎要把维尔莉特淹没,令她不能呼吸,以至于情不自禁地张口喘气,有如哮喘病发作的病人一般。
“维尔莉特,你没事吧!”维多利亚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忙停下手中的活,倾身向前询问。
维尔莉特睁开眼,微带泪光,微笑,明媚的笑容中,一滴泪水挂在她的眼睫上轻轻颤了颤,有如夏日碧绿莲叶上的剔透露珠,在微颤之后,沿着光润的面庞滑落而来——
“没事,我很好,非常好,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维尔莉特说着,把那张魔法契书贴在胸口,紧紧地,几乎要把它揉进身体里一般——她所在意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更多的则是为她获得这个身份的人,赫蒂,她的妹妹,她的亲人!
维多利亚显然并没有感知到维尔莉特如此丰富的情感,事实上,以赫蒂外祖父的话来说,维多利亚的所有情感都交付给了爱情,所以,对于亲情、友情等等其它一切,她的感受性是如此之薄弱,足以令人为之绝望。
所以,维多利亚其时一直在一堆邀请函中进行挑选,以此确定维尔莉特最先进入贵族社交圈时应该以什么样的风貌才能显得更加地自然,才能更快融入到这个本质极排外的小社会中。
维多利亚已经从一大堆邀请函中挑出了一小叠,并且将这些小叠按照规模与举办人身份的高低依次排开,而后示意维尔莉特挑选一个她感兴趣的内容。
维尔莉特对此却毫不关心,只淡淡笑道:“这一切还是交给您来定吧,在这种事情上,您才是专家。”
这话说得极是贴心,维多利亚的心情登时有如绽放的鲜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免费工罢了,而是极专业地挑了几张邀请函,逐一诉说了选择的理由,并且,最后扬了扬其中一张道:“这是美术馆的邀请函,论起来,它的名声最响亮,举办画展的是伊夫林的族长夫人,也是佩兰城的城主夫人——她是一位极有名的画家及艺术鉴赏师,而且,这次展出的主题也十分高尚,是著名画家,色彩鬼才伊蒂伊尼的个人作品展,收录了他从最初接触绘画到他年老去世后各个生命阶段的重要代表作。”
“那就选它吧?”维尔莉特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当真是完全听凭维多利亚的意见。
不过,维多利亚自己却在自我纠结:“这种场合虽然不错,但是,我不喜欢看画呀,而且,它的时间又比较晚,这样的话,你不能第一时间展示自己的身份,这可是令人很苦恼呢。”
“没关系,就它吧,”维尔莉特从维多利亚手中抽出邀请函翻看起来,最重要的是看它的举办时间,而后,她想了想,问道,“这个时间的确有些晚,不过,到时候赫蒂应该就回来了吧,我还是希望她能够陪我一起见证这个重要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