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庆之执剑一个漂亮的转身,足尖点地,整个人如同雁子一般跃起几丈后,执剑落下,剑尖堪堪抵在那人的眉心:“你输了!我也不问是谁派你们来的,这种事,心知肚明就算了,我不伤你,你回去告诉请你来杀我的人。我萧庆之不是谁都能杀得死的!”
那人收起剑,轻声一叹,道:“我输了,你的话我必会代为转达。”但是,说话的人收剑转身,剩下的几个戴斗笠的汉子却没有收剑走人,而是更加猛烈地招数一一使出来,看样子是要不死不休。令武也不是吃素的,与萧庆之一道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把几个戴斗笠的汉子打趴下。
也是令武一直守着马车不让戴斗笠的汉子靠近,否则,玉璧就危险了。
好在令武和萧庆之功夫确实不错,几十个回合后,萧庆之就着雨水冲去剑身上的血痕,由着戴斗笠的汉子们扶着走远。
令武身上也挂了彩,簧庆之身上也有几处剑伤正在淌着血:“很奇怪啊!”“是。”“看来是想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玉璧在车上也觉得奇怪,这里离吴州慎刑司只隔着一条街,按说现在早该有人出来查看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萧庆之,你该奇怪的是为什么刑部没派人出来查看,这样的打杀声,隔好几条街也该听见了。”“只怕,赵提刑那边也出了状况,赵提刑倒不要紧,令武,你送夫人回府,娄去看徐御史。”萧庆之正待要走,令武却拦住了他。
“侯爷,徐御史那里我去便可,侯爷和夫人速速回府。”
雨中,令武攀上墙头,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身影,萧庆之凝神望了几眼,收剑还鞘:“玉璧,关上车门,我们先回府。”
不想,就在他拉起缰绳时,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伸过来:“你受伤了,歇着吧,驾车我也会。”一回头,萧庆之就看到了玉璧的脸,在阴云密雨的天气里,看起来分外白暂干净,萧庆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道:“不碍事,坐好。”“萧庆之,你就是这时候还要逞强,这里只有你和我了,伤得这么重,何必再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呢?”玉璧定定地看着萧庆之,风雨在侧天在上,她敢赌咒,萧庆之这个人,哪怕是跟她说得好好的,心扉也从来没向她敝开过。
但是,这种是不是单方面的,她连自己的心扉都不曾向萧庆之敝开,又怎么敢奢求这个人向她敝开心扉。
或许真是伤得严重了,萧庆之嘴角频了几颤,然后侧脸看向巷道上高高溅起的水hua,嘴边有笑,却是带着几分萧瑟的:“我只有一个人。
马车缓缓开动,走出巷子后左拐,萧庆之把马车催得飞速行驶起来,直到这时,他的脸色还是如刀削斧凿一般的冷硬:“那年我不满十岁,在山上撤了欢回家,父亲指着一个人跟我说,你跟他走,你的天地不在这里。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姚师傅到了京城,一路上,不管我怎么反抗挣扎,姚师傅都只反反复复跟我说一句话,从此以后你只有一个人,你已经肆意放纵了十年,足够了。”“后来到宫里,太子视若手足,陛下视若己出,于是抛却了姚师傅的话,再后来九死一生,终于明白了姚师傅那句话的意思。”雨越下越大,萧庆之的声音越来越小,玉璧只能紧紧贴着他才能把话听清楚,只听他说:“也想过放纵自己堕落下去,但我连堕落的资格都没有,要么长成旁人所期待的样子,要么死……”
讲起这些来时,萧庆之的语气十分漠然,但玉璧听着却似乎能感觉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一个人在宫廷里面对随时被抛弃然后死亡的情况。他一边恐惧,一边埋怨又思念家里的父母亲人,还要努力武装自己,让自己成为淳庆帝所期望的社稷良臣。
甚至,他还不能怨恨,淳庆帝对他不好么,不,很好,萧粱对他不好么,不,也很好。他们能给他的东西,从来不少给,独独不能给的就是保护伞,一路鲜hua荆棘,他都必需一个人走过去。
这样的成长历程,是不是太不人道了点?
谁家的爹是这么狠心的,淳庆帝的所作所为玉璧可以理解,但是萧粱和萧张氏的作为,她一直不能理解,谁家的亲儿子都不是这样长大的!
其实,萧庆之心底对淳庆帝是有恨的吧,要不,不会选择投笔从戎。
“萧庆之,我能给你的不多,但有一样可以保证,我不会半路扔下你,只要你不扔下我。”
萧庆之回头,冲玉璧笑,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说道:“我也不会扔下你。”
嗯,这天地间,不再是只有一个人,虽然多的是个需要他去做保护伞关照的,但有这么一个人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