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刚要伸头去看,忽然有一只手在她背后一拍,她猛地扭头,见是银锁,舒了一口气,道:“少主,你别吓我。”
银锁道:“谁要吓你了?我都没收声,定是你最近跟赫连缠缠绵绵,疏于练功,因此听不到我的脚步声。”
阿曼低头脸红:“少主!你刚出去看什么了?”
银锁道:“这片几乎都是铁匠铺,卖什么的都有,打刀剑盾牌盔甲的样样不缺,我去偷看了一圈,人人家里都平静得很,没见有人被下毒,因此这个白青乃是这一片中毒独一个。为什么有人单单盯上了朱家?定是因为朱家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让我再下去问问。”
她着又翻下去。白青一听窗子响了,冲她笑了一下,道:“我弟弟刚才来敲门的是个蓝眼少女,你的眼睛却是琥珀色的,你们是一起的吗?”
银锁笑道:“好啊,我回答你,你也得回答我。”
白青点头道:“行啊,你先答。”
银锁道:“我们是一起的。为什么对你下毒的人,不对别人家下毒?你朱家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东西吗?”
白青道:“我委实不知。你换个问题吧。”
银锁眼珠一转,道:“你讲讲你们朱家的故事吧。”
白青叹了口气,搁下笔,道:“我是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才跟你讲这么多话的,并不是因为我屈服于你的淫威……”
“知道了,快讲吧。”她伸脚勾过刚才黄青坐的小胡床,搬来坐在白青床边。
白青道:“我姓朱,单名一个燚字,四个火那个燚,草字白青,我弟弟叫朱炎,两个火那个炎,草字黄青。我们朱家,从三国鼎立时,就是铸剑世家。先祖师从龙渊正宗,出师之后,去山东定居。
适逢中原战乱,举家南迁,走的途中,家产散落殆尽,到我曾祖一辈,都败得差不多了,家传有许多宝刀宝剑也都变卖换钱,连铸剑的手艺都失传了。
我祖父和父亲都不会打铁,父亲二十年前曾回了一趟山东旧宅,带回来一本祖传的书来,上面讲的都是历代先祖铸剑心得。父亲当时小有田产,便在家对着书自学,但怎么也不得其法,于是把我两兄弟送去龙渊,重学铸剑之术。
我两人小有天赋,学得很快,加上父亲的资产,很快就开了自己的铺子,不料父亲病逝,留下我们两个来。”
他笑了一下,道:“当时我俩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人,生意难做,近些年才有好转。”
银锁道:“会不会,大夏龙雀曾在你们朱家手中?你们自己不知道,但是有人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你头上。”
白青道:“很有可能……但家中祖传的东西,我都看过,实在不记得我家曾有过一把大夏龙雀。”
银锁问道:“你家有账本之类的吗?”
白青道:“有是有……”
他忽然笑得有点尴尬:“就在我这张床的床底下,你若不嫌脏,就拎出来看看。”
银锁趴在地上朝床底下看了一眼,嫌弃道:“这么脏?你们难道从来不扫床底吗?”
白青道:“从前这地方是我爹的房间,一向是有个忠心的老仆来扫的,后来那老仆过世了,没什么人能信任,我和黄青又都懒得可以,因此就没人扫地了。只怕……只怕有三五年了。”
银锁看见里面有不少盒子,还有死蟑螂六脚朝天躺在那,又嫌弃道:“哪个箱子?”
“扁平扁平的,香樟木的,四角都有铜皮。”
“看到了看到了……嗯?”
“怎么了?”
银锁的头都伸到床底,又钻出来,道:“有人动过这箱子。你动过吗?”
白青道:“没有啊?”
银锁道:“箱子下面有一道新的拖痕,很新,非常新。”
白青道:“会不会、会不会是你刚刚挪的?”
银锁摇头道:“不会,我挪过的拖痕,上面不会有薄薄一层灰。这个拖痕至多一个月。你……”
白青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中毒已经有一个多月,自中毒以来天天躺在床上,几乎已经快要生褥疮了。若是有人进来,还在床底下动手动脚,我……”
他的脸已煞白煞白。
“能让你中毒,自然能让你睡得像头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