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将水杯递到斯米拉的唇边,让她喝。斯米拉略微瞄了一眼白痴后,终于点点头,喝了水。她仿佛受伤的小鸟一般,慢慢的啄了白痴手中的药片,就着水,艰难的咽下。这整个过程看起来似乎就是在让她受刑。
白痴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感受一下她的心跳。虽然说他不懂医,但长年以来的生死经验也多少让他能够做一些粗浅的判断。斯米拉的脉搏很虚弱,跳起来的感觉不像健康人那样的强力。再看看她那苍白而消瘦的脸庞……
“对不起……白痴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白痴扶着斯米拉,让她慢慢的躺下。在她躺下之时,那些遮挡在颈部的头发散开,露出了她的脖子。
………………………………小虫叮咬?
在那苍白的脖子上,有两个小小的红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斯米拉看到白痴在盯着自己的脖子,作为两名并非夫妻,也并非男女朋友的男女来说,让一个男性看自己裸露的脖子实在是有些失态。所以,斯米拉连忙用头发来遮掩自己的脖子。而白痴也是闭上眼,不再看了。
“对不起……我……好困……”
吃完药,斯米拉的双眼再次疲倦的闭上。白痴则是看着她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白痴……先生……实在是……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但是……我现在……很想睡觉……您看……”
白痴知道她的意思。作为一名女性来说,自我的防范意识终究还是有一些的。她恐怕无法允许自己在其他男性面前毫无防范的睡着吧?
对此,白痴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斯米拉一直在不停地道歉。但是道歉的声音,也是渐渐的被睡意侵袭,变得越来越轻微,最后,消失。
她睡了。
白痴看着她那略带悲伤的睡脸,沉默着。
随后,他转过头,继续望着那张供桌上的照片。看着这个三年前就已经辞世,丢下自己的妻子不管的男人。
“……………………呼……………………”
白痴,摇了摇头。
随后,他开始捡起地上凌乱的物品,将它们一一放回原位。也就是在整理这些杂物之时,他看到了其中的一份账单。
《税务征集》
白痴瞥了一眼已经在床上呼呼沉睡的斯米拉,打开账单。
税收,十苏拉五伊奈尔。
征缴的最后日期……
就是今天。
账单上并没有盖章,也就意味着并没有缴纳。从地上这么乱成一团的状况来看……斯米拉应该是拿着这些账单想要离开时,才突然犯病到地的吧……
白痴皱了皱眉头,取过和账单一起掉在地上的小袋子,打开。里面不多不少,刚刚好十苏拉五伊奈尔。见此,白痴拿着这个钱袋和账单,重新打上伞,离开了这间房间,前往这座“孤岛”上的行政机构,办事处。
阴雨中的办事处,宛如蒙上了一层不知名的烟雾。
白痴逛遍了这座“孤岛”,终于发现这里的政府办事处终于还是维持着开门工作的状况。
这里是一座三层楼的小楼,门口挂着的牌子被雨水打湿,变得有些灰黑色。不过那敞开的大门,还是让白痴踢步,慢慢的走了上去。
一层的前台,没有人。
白痴扫了一眼旁边的科室排列表,看到了“服务”窗口的地址,于是走了过去。
但……还是没有人。
白痴略微想了想,开始逐一打开这栋楼房里面的各个房间的大门,但触目所见,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人呢?
白痴重新回到一楼,就着分布图开始思考。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地图上的三楼。那里……标注着一个这样的房间——
区长办公室。
…………………………………………………………
湿漉漉的楼梯,伴随着每一次的脚步落下,都会发出吱呀一声的声响。
白痴倾听着自己的脚步,沿着这楼梯一点,一点的向上走着。
吱呀——吱呀——吱呀——
寂静无人的楼道内,到处都徘徊着他这里传来的声响。此刻,连雨水声都已经被隔绝在外,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的脚步,传来的声音了……
吱呀——吱呀——吱…………………………
白痴的脚步,放轻。
接着,落下之时,已经不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他来到三楼,贴着楼梯的出口,默默地低着头。然后,等待着……
咯噔……咯噔蹬蹬……
那边,传来脚步声。
在那个视线的拐角,这阵阵的脚步声开始向这边慢慢的靠近。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些更为古怪的声响。那……似乎是咀嚼的声音?又像是在吸允的声音?
白痴屏着呼吸,靠着楼梯旁的墙壁,不做声。
他只是听着,听着……然后,等着……
等待着……
那脚步声的到来……
咯噔……咯噔……
脚步声,停了。
就停在那个拐角。
就停在和白痴呈九十度夹角的那扇墙壁的后面。
白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随后,他慢慢的抬起头,望着那个拐角……
嘶嘶嘶嘶嘶嘶————
一些宛如蠕虫一般的长条状物体,从拐角的那边慢慢的爬了过来
这些蠕虫移动的很慢,那长长的身躯不停地在墙壁上蠕动着很快,这些蠕虫就已经靠近了白痴,距离他的耳朵只有不到五厘米之远了
“怎么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男性的声音传来,让这些蠕虫蠕动的动作,暂停了下来。
“没什么事的话,能请再来这边吗?我想,我们还可以继续谈一下本区域的发展问题。”
蠕动的蠕虫,晃动着。
片刻之后,这些蠕虫就慢慢的缩了回去。只留下墙壁上一条条湿漉漉的痕迹。
白痴没有转过头去,而是继续站在楼梯口这里,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
他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一座没有感情,不会动,也不会呼吸的雕像。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