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过简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方杰这个人,李彦江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只有23岁的年轻人仅仅只是一个刚刚从大学里走出来还不到一年的毕业生。
方杰那一番分析,看似简单,实则一点儿都不简单,哪怕在社会里摸爬打滚了一段时间的人,也未必能看穿这其中的道道,至少郭建新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就是最佳的证明。
更何况,方杰此前根本就没在院子里呆过,仅仅只是一个第一天来报道的新人,在一个早上,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只言片语就分析出了一个无限接近正确的答案,这等本事,恐怕就算是“老奸巨滑”的李彦江也难以企及。
好在李彦江并不知道这些,而方杰也不想让对方知道,否则的话,李彦江肯定会把方杰当成妖孽一般的存在。
其实一番分析之后,李彦江已经把方杰当成一个小妖孽了,所以又被对方骂了的李彦江这次反倒变得坦然了,神情微微一僵,便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家伙,倒是骂我骂上瘾了。”
方杰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得理不饶人。
李彦江也赶紧找了个台阶下,转移话题道:“那你觉得吴总工会怎么圆这个局?”
“这就不是我所能揣度的了。”
方杰应了一句后,又不禁白眼一翻:“我就是一新来的,这些事儿要说跟我有关系,确实有那么点关系,但要说没有,也一点儿干系都没有。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谋份差事,目的单纯得很,你们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可没兴趣参与,也不想知道。”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李彦江又开始倚老卖老了:“这不是你有没有兴趣参与的问题,也不是你想不想知道的问题,而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或是想不想,有些麻烦事还是会找上你。所以想单纯地在院子里上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过程是充满着斗争智慧的,光逃避没有用,特别是以你的性子,就更更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听了这话,方杰不禁一脸纳闷地瞪着李彦江:“您老现在跟我说这些到底是啥意思?先前您想拿捏我,发现拿捏不住,就直接赶我走,可真要走了,您老又把我叫了回来说了一大堆废话……现在看样子是不打算赶我走了,可怎么又开始跟我谈人生哲理了?”
这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从语气和用词中可以听得出来,方杰已经渐渐打消了对李彦江的敌意。
李彦江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似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吧好吧,那就不谈这些了。反正啊,从今日起,你就是院子里的人了,相关的福利待遇还有以后的工作安排,我会尽快给你落实的。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对了,孙德才那个老家伙,眼睛和嘴巴一样毒,有空多跟他聊聊……”
方杰默默点头之际,李彦江看了看手表,然后站起身道:“走,跟我去参加例会。”
说着,李彦江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嘱咐道:“院里每周一早上要开一次例会,当然,有资格参加会议的都是各部门主管领导。待会你随我进去后,什么也不要说,自己随便找个角落坐着,多听听,多看看,多想想,对你有好处。”
“怎么?您老想栽培我?”方杰心中越来越疑惑。
“栽培还谈不上。”
李彦江似乎真没把方杰当作普通的下属了,实话实说道:“只是想顺便让你尽快了解了解院子里的情况,其他的,以后再看。”
方杰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追问道:“什么叫以后再看?”
正在关门的李彦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方杰一眼:“就算你眼里没我这个领导,但至少也应该把我当长辈对待吧?小伙子,给老人家点面子行不行?”
“狡猾的老头!”
方杰心中虽腹诽着,但面上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无所谓地笑了笑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会弄明白的。”
听了这话,李彦江心里有些泛酸,自己身为堂堂一院之长,竟然拿捏不住一个年轻的下属,反倒被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而且是那种赤裸裸的挑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自己这张老脸可就丢大发了。
不过,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心已下,只要能达到目的,丢回老脸也没什么……李彦江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心情有些复杂地关上了院长办公室的大门,然后领着方杰走进了走廊另一端的小会议室。
此时小会议室里已经落座二十多人,将椭圆形的大会议桌围了整整一圈,只留下了两端的空位,其中一端自然是院长李彦江的位置,而另一端——椅子已经被人搬走了。
方杰进屋时,迅速扫了全场一眼,只见正闭目养神的吴清廉吴总工坐在李彦江的左首位置,而闷头翻阅着一叠材料的副院长郭建新却只能屈居右首位,单只凭这坐席的位置排布,就能看吴清廉在院子里的地位仅次于李彦江,而年轻的郭院长只是名义上的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