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老人似是早就知道真人们的反应,当下只作不知,挥了挥手,石矶即温驯坐下天海又向那青年男子一指,道:“这是掌教师兄的关门弟子,叫做楚寒”
楚寒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白色长袍,双眉如剑,眼似晨星,眉宇间自有一股逼人英气瞧他端坐椅中之势,巍巍如山
虽是面对道德宗八位真人,楚寒立起施礼时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如在他面前坐着的不过是八位普通人而已其实道德宗八位真人道行通玄,无需提聚真元、驭运法力,仅仅是随意望上一望,寻常修道者多半已承受不住这楚寒身承八位真人无形压力,却行动如常,不形于外,虽然受年纪所限,真元尚不算深厚,但沉凝稳固的天份,实是天下罕见,难怪为云中居掌教收为关门弟子
这次道德宗真人望向楚寒的目光与石矶大不相同,都微微点头,颇多嘉许与欣赏之意
天海老人先咳嗽几声,方向那最后一名女弟子一指,道:“这是顾清,乃是由我云中居三位师叔共同授业,这次着我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顾清盈盈立起,向八位真人微施一礼,淡淡地道:“顾清见过诸位真人”
太清殿中,自顾清立起一刻,骤然沉寂!
那顾清双眉如烟似黛,脸上素素的不着一点脂粉,一身淡色长袍,既不见饰物,也未佩带任何兵器法宝
她不论是坐着,还是立着,都淡淡定定的,似乎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使她动心一样顾清未如石矶剑走偏锋的妖丽,也不是含烟那有若万千水波的诱惑,更非是天狐倾倒众生的媚但她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甚至于会让人觉得美丽并不适合于用来形容她的容貌,无论立于谁的旁边,她都不会被对方的容姿所掩盖就如此刻的石矶,完全分不走她一分光辉
自顾清步下弌夆之时,道德宗八位真人已然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然而那时,她尚未尽展风姿
此时此刻,她自八位真人注视下盈盈立起,那一分淡漠,恰如莲出碧水,不染片尘,不带滴露
那石矶清丽而妖异,时时处处剑走偏锋,对抗道德宗真人压迫时,用的是至阴至柔,却是冰冷无情到了极处的心诀她既然使得如此心诀,那么若面对屠尽世人而利已一人的抉择时,石矶断然是不会犹豫的至于楚寒,则纯然以最正统心法御之,真元神识沛沛然,断而复生,往复不休,未有分毫瑕疵这才是大道正途,他既然能有如此领悟,那么不论此时真元如何,日后修道有成,自不待言
石矶和楚寒皆是百年难见的良才,然而顾清却又不同
八位真人的注视,那如山如岳般的压力,竟如清风过体,分毫未能引动她的真元神识!这已非关于真元高低,而纯是天生体悟顾清就是没有一分一毫的真元,也自能在真人面前行走自如
她那一种淡漠,并非是源自心绪波动,而是发自内心本性,与天地契合,漠视尘间的冰冷
这尘间的朝风夜雨,悲欢离合,甚至于山动海啸,朝代兴衰,在那苍茫天地之前,也无非是刹那繁华,转眼即逝
道德宗八位真人暗中互望一下,心下骇然,实不知云中居何以积下如此大的福缘,竟能寻得这样一个弟子!
一时间,太清殿静寂非常,八位真人竟不知如何以对顾清立了一会,自行坐下,那一双无悲无喜的眼,又穿窗而出,透过茫茫云海,不知落到了何处顾清甫一坐下,又如莲没水下,那淡对世间众生的冷漠气息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德宗诸真人稍纵即逝的失态早收在天海老人的眼底,他满面红光,晦气一扫而空,先是长笑数声,然后大手一挥,换上一副泱泱大度之状,朗声道:“诸位道友何必如此认真呢?胜胜负负的,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又何必放在心上?这一次我带他们三个到道德宗来,为的就是让他们开开眼界,听听真人们的教诲,若能结识些贵宗的杰出人物,那也是他们的福缘呵呵,至于斗法较技什么的,实在是落于下乘,落于下乘啊!贵我两宗相争,只是徒然惹天下人笑,我看就不必了?咱们应以德服人!不伤和气!呵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