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榻榻米上,凌烟水觉得不管自己日后会在这里生活多久,恐怕都没法适应这种坐姿。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在普通人里,幸村爷爷的气势已经能令许多人感到压迫,但对于凌烟水来说,却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知道爷爷想要令幸村家更进一步的迫切心理,但请恕孙女不敬,您有些操之过急了。”凌烟水对眼前老人的尊敬完全来自于他是幸村玲的爷爷这一点,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手忙脚乱完全是因为眼前之人以后,凌烟水的态度便有了微妙的转变。
普通人去探知未知力量会有多大的危险,眼前的老人绝不会不明白,正因为如此,凌烟水才更加无法原谅他引导亲孙女靠近危险的举动。
当时未曾恢复记忆的幸村玲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儿而已,唯一不普通的地方也只在于常人所没有的“超能力”。周围没有人能教她如何使用这种力量,唯一知晓一些情况的幸村爷爷,在嘱咐她不能让别人发现后,却动了用那样神奇的力量获利的心思。
“我在十几年前,就发现了城户老头靠着这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壮大古拉社财团,然后又在一年前见识了银河擂台赛的影响力……”老人的语气平稳,眼中却带有憧憬,“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错误的决定?”
“您毕竟不了解这些未知力量的可怕。”凌烟水对这位老人始终保持着最大的耐心与容忍,只是这一年来数次的交涉失败,却让凌烟水越发感到疲惫。
没有恢复记忆的幸村玲会因为好奇而被老人的三言两语诱导,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探查自己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什么,但恢复记忆的帕拉斯,哪怕是不再拥有这个名字的凌烟水,也不会赞同这样冒失的举动。
想到幸村玲离开前让自己尽量和老人家好好说话的场景,凌烟水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厌烦:“银河擂台赛给普通人带来的恐慌,您并非不知,更何况,您又怎么知晓,那些战士曾经是接受了如何残酷的训练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玲。曾经的你,即便不用我多说,也会自己想办法去了解这些未知的事物。如今,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呢?”处于上位者多年,即使面对凌烟水近乎于质问的话,老人的表情依旧平静。
默默往已经见底的茶杯中续了八分满的水,凌烟水稳了稳心神:“我并没有改变,只是明白了有些东西并不适合普通人尝试。爷爷所选择的捷径,会给幸村家带来的损失,远比您所期待得到的多。”
“家业的发展与斟茶其实并无太多不同。”缓缓放下茶壶,凌烟水继续道,“若是注水太满,便失了意境。”
“也许幸村家需要的非是茶,而是酒。”
温和手段与雷厉风行的区别吗?凌烟水没有动摇:“只是现在爷爷手边有的只是茶盏,而非酒器,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按照规则来。”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凌烟水才听得老人叹息一声:“茶凉亦失其味,若是换成酒便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那么您也做好将茶盏换为酒器的准备了吗?”凌烟水微微一笑,“何必这样麻烦,换上热水,仍能再品茶香。”
“那也要你能把这壶茶续得漂亮才好。”
“这壶茶会被续成什么样子,自有后人品评,您……毕竟已经老了。”如果可以,凌烟水也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绝,但既已下定决心,便不该再继续拖下去。
老人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茶凉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凌烟水起身对着沉默的老者弯了弯腰,方才走出了和室。
希望这一次,爷爷真的能改变想法吧。
※
“她还没有醒吗?”来到新建的海皇神殿,雅典娜看着一早等候着自己的安菲特里忒,难得表现得有些急切。
“重新换回海仙女的身体,需要适应的时间,更何况,她还需要融合海皇的神格。”安菲特里忒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不过,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
见雅典娜面上忧色不减,安菲特里忒不免摇了摇头,这样的性格,真说不清是好是坏啊。“你的事都处理完了?”
“啊?嗯。”知道安菲特里忒所指为何,雅典娜点了点头:“日本的事我都暂时交给了别人打理,圣域的大家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冥王大人……他在昨天也同意了我提出的交涉请求。”
“只是同意与你一谈而已,要想说服他合作,恐怕你要做好被刁难的心理准备。”很久不曾在雅典娜面前摆出长辈的架势,安菲特里忒一时有些不习惯,“以我对哈迪斯的了解,他对所谓的圣战想来毫无兴趣,但双子神的态度决定了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