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坡。”云朵回了一句,脚步不停。
“这时候南山坡还有花儿吗?大嫂是采了花儿准备做点心吧?我这几天嗓子正有些不舒服,到南山坡采点药,行吗?”方二郎跟上来。
云朵站住脚步,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我看你脸色,怕是病的不轻。南山坡是有药,但治不了你的病。你还是找大夫瞧瞧吧!”
“大嫂……”方二郎看她转身走快,伸了伸手。说的话是啥意思?他有病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想跟她说说话。
罗妈妈转身走在他前面,隔开他的手。
方二郎看还有个婆子在,作坊那边也都是干活儿的人,抿了嘴没有再叫住云朵。
罗妈妈回头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跟上来,眼神却还望着云朵,目光顿时有些犀利。这方二郎不是有病,是安逸日子不想过了!
云朵在南山坡摘了些菊花,看清湖旁,作坊那边忙的热火朝天的,转了一圈,和罗妈妈下了山坡。
下晌的时候,方二郎和聂梅抱着儿子过来。
云朵做了水晶糕,用菊花水,又用琼脂做了山楂糕。如今家里有冰窖,今年的冰没用完,还有小半,存放了护肤品,和些能存放的青菜。做了点心拿到冰窖镇一下,再脱模也容易脱模,冰过的点心,虽然凉,但放一下再吃也比自然晾的要爽口些。
“这些天大嫂一直在忙,都没见上大嫂,现在是忙完了吗?”聂梅见云朵在院子里,跟她打招呼,把方留住抱过来。她已经好些天没有抱过留住了。
云朵笑了笑,伸手托了托娃儿,又还给她,“新做的点心,你也尝尝吧!”
聂梅微微皱眉,笑着道,“留住好些天没有见到大舅母了!”
“这一阶段太多事忙了。”云朵说着端了点心到屋里。
“是水晶糕!?”方二郎捏了一块吃,“味道和大嫂做的不一样,是家里的下人做的吗?”
云朵呵呵呵,没有多说。
正说着,外面柳氏和王荷花过来了。
看到聂梅在这,王荷花抿了抿嘴,笑着跟云朵打招呼。
柳氏今儿个下午不上工,王荷花说要来清园,就抱着聂娇一块过来了。看聂梅和方二郎都在,桌上摆着点心,笑道,“哎呀!今儿个过来还赶上了!”
云朵让她们坐了吃点心。
聂梅看王荷花没跟她打招呼,到嘴边的三嫂又咽了下去。
王荷花吃了一块水晶糕,就换了山楂糕吃,“我吃着这山楂糕倒是比水晶糕还好吃!大嫂的手艺还真是厉害!那山里红之前都是没人要的,大嫂愣是做成了人人抢着买的吃食点心。”
云朵笑着转向柳氏,她们一块过来,应该不是简单串门的吧?
柳氏看向王荷花。
王荷花笑着跟云朵道,“我跟三婶明天后天准备去一趟寺庙上香,大嫂要一块去吗?”
聂梅一听寺庙,神色顿时有些不太好,“三嫂去寺庙……是去干啥呢?”
王荷花瞥了她一眼,“求子!你已经生了就不用去了,所以才没叫你!”
聂梅神色微僵,转头看方二郎。
方二郎注意力在‘求子’上,云朵也还没有动静,她也和聂大郎成亲这么久了,她也想去求子!?
云朵有些汗,她才多大,就要跑去求子!?笑的有些讪讪的,“我这些天忙,是没有时间出门了!你们去吧!”
看她不去,王荷花之前也料到了,话锋一转,道,“那我和三婶去了,回来帮大嫂求个平安符吧!”
“谢谢啊!”云朵呵呵呵。
方二郎眸光微动。云朵不愿意去求子,还是不愿意和王荷花她们一块去!?
等王荷花和柳氏走后,聂梅又说起认干爹干娘的事儿,“…虽然住到这边来,留住还是有些不好。吃的不多,也时常不舒服,还是这么体虚……”
“要不你们也去一趟寺庙!?”云朵提议。
外面罗妈妈速度不慢的过来,“少奶奶!庞少爷找您!”
“你们先坐,我就失陪了!”云朵点点头,和罗妈妈去了东院。
庞仁没有找她,是罗妈妈把她叫出来的。
云朵也不想再回屋去了,就在东院看庞仁和二子他们互相对打练手。
聂大郎打发了聂梅和方二郎。
次一天,聂三郎借了驴车,带着王荷花,柳氏,和聂三贵一块出门,去了寺庙。
村里的人看聂梅和方二郎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弄个七月半的娃儿过来,这边聂三郎和王荷花怀不上娃儿,都是云朵聂大郎帮着盖的屋子搬出来的。现在隔壁又住了他们,不去寺庙烧香求菩萨,估计也没有办法了。
聂梅回到小屋,抱着儿子,掉眼泪。她难道就不想生个健康的儿子!?可是出了差错,她没好好补,儿子早产,生在了七月十四,她又能有啥办法!?这事儿能怨她吗!?若不是……儿子也不会生在那个时候了。
张氏过来送菜,看她两眼红红的,“这是又咋了?你又哭啥?留住不好了吗?”忙快步往屋里走。
“不是的。”聂梅摇摇头,“三嫂去寺庙求子了,村里的人都说怨我,怨留住……”
杨土根媳妇儿在她跟前说了几次,张氏当时没有想到这个,后来屋子盖上了,她总不能再让扒掉,盖别的地方。叹了口气,张氏劝聂梅,“等你三嫂怀了娃儿,就好了!”
聂梅拿着帕子擦眼睛。
下晌后,聂三郎一脸喜气的回来了,跑到老宅报喜,“荷花有了!”
“啊!?”张氏惊喜。
“晌午在寺庙那边吃了点,不舒服,全吐了出来。就到了镇上找大夫看了看,说是已经快两个月了!”聂三郎没想到菩萨那么灵,他们刚求过,就查出有孕了。心中激动又兴奋不已。
“好好好!有了就好!可得好好养着!”张氏忙欢喜的叮嘱。
柳氏笑着接话儿,“这寺庙里的菩萨灵,刚求完就有孕了。快两个月,这是差不多七夕那时候怀上的呢!从老宅搬出来俩月就怀上了,你们看要不要去谢谢大郎和云朵?”两个月的孩子可不是那个留住表哥领来的。
“要的!要的!”张氏连连点头。
一行人都到清园来。
云朵道了喜,“怀上了就好好调养着!”
王荷花迟疑的看着云朵,“大夫说,有点坐怀不稳……”
云朵疑惑,坐怀不稳好好养着就是了。
王荷花的意思,她好不容易才怀上,不想跟聂梅住隔壁,怕刚怀上的娃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是她不能住到清园来,也不能搬老宅去住。那就只有聂梅他们搬了。
“荷花这是头一胎,要好好养着!”柳氏看着就打岔岔过去,“那寺庙的菩萨还真是挺灵的,云朵应该和我们一块去的!你们也成亲半年了,等忙过这段时日,也去庙里烧烧香吧!”
“等忙过这段日子!”云朵笑道。
村里的人知道王荷花有孕,不少人就更加相信了聂四郎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了。之前说他大正月里招鬼,好些人不信,都认为他是故意打云朵的。现在王荷花聂三郎成亲一年多没动静,搬出来刚不久,就怀上了身孕。这不是聂四郎容易招鬼捣的吗!?
刘氏正在磨甘氏,多拿点银子给聂四郎说媳妇儿,他现在也只能多拿银子才容易说了。听见又有人说聂四郎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上身,气的在村里掐着腰骂。
她儿子容不容易招鬼上身,她能不知道吗?都是那该死的小贱人,遭瘟的病秧子,非死咬着她儿子容易招鬼上身,生生坏了她四郎的因缘。
想了想,刘氏觉得她也得到寺庙里求一求,求儿子早日找个好媳妇儿娶回来。让那些诅咒坏她儿子因缘的贱东西都遭殃遭报应!
云朵揉着腰起来,看日头已经西斜了,罗妈妈又端了鸡汤,忍着脸上发热,把鸡汤喝了。到东院去看庞仁训练的情况。
庞仁狂甩八十多斤后,就进入了瓶颈期,再往下减就不容易了。每天训练不停,却收效甚微。
“已经差不多了吧?朵朵!我已经瘦了一大圈了!现在都已经大变样了!”庞仁渴求的看着她,他都好久没有大吃过,魔鬼训练了这么久了。
“不行!至少再减掉四十斤!”云朵拒绝,“你现在难减下来了,是到了瓶颈期,不能放弃!一旦放弃,你就会再胖回去的!那我还费劲儿帮你减个啥?!”
庞仁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现在也没以前胖了!”
“你以前是肥,现在才是胖!”云朵翻他一眼,重新给他调整了训练,吃食,汤饮也换了换。
庞仁满眼幽怨,看看瘦长条的聂大郎,妒忌道,“爷身上的肉应该长到你身上去!”
看聂大郎精神很好的练拳,马步蹲的稳稳地。云朵忍不住也有些幽怨。聂大郎身体病弱,她才想让他练练拳脚,也强身健体。他身体倒是越来越好,体力…也越来越好……
聂大郎无视庞仁的幽怨,看着云朵,抿唇笑。
云朵暗瞪他一眼,忍着两耳发热,“晚饭你们想吃啥?我去准备晚饭!”
“我想吃肉!”庞仁忙道。
“没有!”云朵朝他一笑,转身走了。
庞仁在后面叫嚷,“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等爷瘦下来,我要去大吃一顿!”
晚饭有肉。
庞仁嘿嘿笑的高兴,“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
聂大郎夹了肉给云朵。
云朵嚼着肉,看他的眼神戒备起来。
临睡,在床上铺了两个被窝,“我明后天还要去县城一趟呢!说不定要去一趟府城!”
聂大郎俊脸有些黑,“我又不是老虎!”
没有如狼似虎,也差不多了。
“你睡那边!”云朵钻进里面的被窝,指了指外面的。
明明她就在身边,让聂大郎一个人睡个被窝,他又怎能睡得着。被子直接卷了抱去临床大炕上。
云朵还以为他生气要去睡炕上了,转眼他整个人压了过来。她惊呼一声,抓着他的衣襟瞪他。
聂大郎扣住她的手,把她制在身下,轻咬她的唇,“小没良心的!本来准备让你再歇几天,现在看来,得好好罚你一场!看你还不乖!”
云朵整个人缠在被子里,这下是动都动不了了,两个手又被他制住了,只能用牙咬了。
聂大郎疼的嘶了一声。
云朵忙松开牙,看他嘴唇上牙印很是明显,疼的皱眉,顿时有些窘迫,瓮声控诉他,“你说话不算话!骗子!”明明说了隔几天的,昨天…根本就没隔。
聂大郎促狭的笑看着她,“咬了我还成我的错了!?昨晚谁的小手,都伸进我衣裳里了!”
“是你衣裳松开了。”云朵满脸绯红。
“那我看看,你的衣裳松开没有!”聂大郎伸手扯她的被子。
云朵不妨,被他扯开被子,惊呼一声,上手就往回扯。
“我看看!松开了!”聂大郎跟她笑闹。
俩人玩闹了一会,聂大郎把被子拉好,拥着她睡下,“不闹你了!乖乖!快睡吧!”
见他真没有旁的动作,云朵这才挪了挪,找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聂大郎揉揉她的头发,亲了亲她,弯着嘴角也闭上眼睛。
次一天早早起来,云朵就催着聂大郎到作坊来,吃了早饭饭,俩人来到作坊。
这些日子作坊里都在做土豆淀粉和红薯淀粉,玉米还没有来得及收。之前仓库存的也有些。
看着土豆淀粉的存货,云朵准备了下,和聂大郎拉上一车货,进了县城。
之前齐掌柜就牵线,让云朵把淀粉也许米面铺子卖,只是作坊产量有限,没有和米面铺子商谈。
土豆淀粉不光点心用到,多的是用在做菜勾芡上。它比红薯淀粉,玉米淀粉都要更好一些。
云朵就算不说好话,米面铺子也不敢拒绝啊!她现在可是庞大少爷的妹妹,那可不是个他们敢得罪的人!虽然这半年来没见踪迹,可他那些跟班都还在县里横行。聂大郎又中了举人的功名,这次南平县总共才考中两个人。
生意谈的很顺利,几乎不费劲儿,对方像是主动的一样,一副让他卖炸弹也卖的架势。
云朵囧了又囧。那死胖子还真没少干损事儿!她现在在县里的待遇,那是瞬间提高了不少!
街上的商贩商农听是云朵,还好言上来问她啥时候买土豆,他们都种了不少,亲戚家也都种了些,挖了都在家里放着,就等她说要了。
云朵抽了下嘴角,麻烦了他们十月的时候带上,到时候让人来收。
又跑了几家酒楼饭庄。他们做菜却不常用到淀粉,让云朵演示演示怎么做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和点心铺子茶楼一样,买他们的淀粉,但得给他们个菜方子。
现在的千味坊还没有大到足以供应点心铺子茶楼再加上酒楼上的,云朵想了下,只告诉了他们些简单用淀粉的方法,勾芡的使用,至于订不订购,随意。要买也可以在米面铺子买,她不过是想多卖上一些。也算是推广。
这些日子忙的都没有空去韩府,趁着机会又到韩府走了一趟。
她现在是举人娘子,依旧到府上做菜。
韩老夫人暗自点点头,有傲骨却不自傲,做了举人娘子,认了庞仁成大哥,也还和之前一样,不骄不躁的。做了饭,就叫了云朵一块说会话儿,赏了一对玉珠耳坠。两只湖笔,一方墨条。
外院,聂大郎由陈管事陪着说话。
去了韩府,唐府,朱府几家也没撇下,都去了一趟。
之后俩人又赶往府城,把之前的账结算了,雪糕铺子的分红结算了,跟几家米面铺子谈下订购淀粉的事儿,又去何府几家跑了一趟。
从府城回来,云朵掰着手算了下这两年攒下的银子,今年的雪糕铺子分红不少,护肤品也多卖好些。除掉盖清园花的,已经攒下两千多两了。
“我们要不要买地?”云朵问聂大郎。他们那山坡虽然能挣钱,但在这里的人们眼中,田地才是正道,粮食才是正经。再说现在聂大郎有功名,可以免除五百亩地的税收呢!
之前有人想把田地挂在他名下,每年分粮食给他们,聂大郎没同意,应该是想他们也买田的!
“我们先打听着,有了合适的就买。也不急在一时!”聂大郎摸摸她的头。
云朵点头,买田地的确不是一下子就能买成。
俩人到牙行打听了下,挂上了号。
到了玩具铺子,云英正在拾掇铺子。
云朵看着空空的铺子愣了下,“大姐!?”
云英笑着跟她说,“有个行商,路过咱们南平县,看上了那些玩具。说要带到京城去卖,给的价钱挺高的,把铺子里的玩具都买走了。没有了存货了,我正准备带笑笑回家去,在村里收一些!”
“大姐……”云朵扶额,“之前我不是给你说过一次,有人要买多的,可以。但不能把存货都卖了,更不能把铺子都搬空了。铺子都没有卖的了,还开个啥的铺子…”
云英愣了,“啊…!?我…我看那价钱挺高,想着多挣点钱,也回去给她们多点手工钱。”
“行了!行了!既然铺子空了,那就挂个告示牌,咱回家吧!过些日子再拉着货来重新开就是了!”云朵拿了纸笔,挥手写了告示牌挂到门外面。
“我记住了!以后再不这样了!”云英怕她生气,觉得她太蠢,也总为她操心。
云朵笑,“吃一暂长一智!不吃亏,哪来的经验!?再说这也算吃亏,还赚了钱呢!正好也可以回家歇歇!”
云英握着手,以后可得真的长记性了!
回到村里,云英就忙活着收新一批的玩具,但村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儿。
一打听才知道,王荷花,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