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灵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想去,就在马车上等我吧。”
采璎急得脸都红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么,哪里真的就会让姨娘一个人去呢?”
叶紫灵笑了:“好啊,那你就跟我上去吧,万一有什么情况,你腿脚快点儿,赶紧下来给车夫报信,让他回去搬救兵。”
“啊——”采璎哆嗦了一下,“有这么危险吗?”
叶紫灵说:“你刚才说得对,清泉坡的人,是恨咱们,可并不是全部。”
采璎扶着叶紫灵一面往坡上走,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去了清泉坡,是先去找他们的族长吗?”
“不是。”叶紫灵说,“我说采璎,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儿呢?照你这个速度,我们天黑之前是下不了山的,你总不会是想在清泉坡过夜吧。”一面说,一面丢开采璎,大踏步跑上山去。
采璎咬着牙跟在她后面:“可是我从来没走过这么陡的山路啊。”
叶紫灵很快爬上了山坡,举目四望,发现这清泉坡的住家并不多,倒是漫山遍野都长着笔直的参天大树,看上去郁郁葱葱,空气也格外得好,青草和树木那特有的清芳,让她的心神宁静了下来。
再向山脚下看去,不多的房舍散落在山林之中。看来,这清泉坡的山民都是靠树木为生的,每户人家,应该都拥有数量庞大的树木,也许有的是天然长成,有的是山民们自己培育的。叶紫灵细细看了看,发现者一大片山林都是以培植木材为主,观赏类的树木和果树很少,而以樟树、松树、山毛榉和胡桃树等适合打制家具的木材为多。
叶紫灵带着采璎走下山去,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看起来正在办丧事的两户人家。
这两户人家紧挨着,大门紧闭,越过矮篱笆墙,可以看见院子里堆满了纸扎的童男童女和车马房屋,还有一串一串金纸银纸做的元宝,挂在树梢上,随着风晃来晃去,间或能听到一阵阵悲切的啼哭声。
叶紫灵敲响了左边那户人家的大门:“请问有人吗?”
里面的啼哭声慢慢止住,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迟缓的脚步走到了门口,但是门并没有开,而是隔着门缝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是谁呀?”
叶紫灵说:“过路的,讨碗水喝。”
妇人打开了门,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穿着绫罗绸缎、明显不像是过路人的年轻女子:“二位姑娘,你们是……”
叶紫灵拽着采璎走进了大门:“婶子,我们是过路的,想到你家讨碗水喝。”
妇人细细端详了一阵,忽然笑了:“姑娘莫要说笑了,我们这里,怎么会有穿着绸缎的过路人?就算是有,不是坐轿就是乘车,断不会自己双脚走来的。”
叶紫灵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小的院子:“这位婶子,对不住了,你家里正在办事,我们却来打扰。”
妇人的神色黯然下来:“唉——我是个福薄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唯一的儿子也没能看住。”
叶紫灵说:“听说前两天,林家庆盛昌南记和清泉坡发生了冲突,混乱中还出了人命。”
妇人点点头:“正是我儿子,和隔壁八嫂的儿子。”
叶紫灵说:“那我们可否为令郎上一炷香?”
妇人迟疑道:“那怎么好意思啊,两位姑娘与我们素不相识,还这样年轻……”
“相逢即是有缘。”叶紫灵已经自己走到灵堂前,拿起三炷香,一面在蜡烛上点燃,一面说,“这位婶子,令郎去后,你可还有什么亲人?”
妇人那已经红肿的眼中又落下泪来:“唉——我夫家人丁单薄,亡夫本就是独子,只有个姐姐,早就嫁到外地去了,如今儿子又没了,只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我要怎么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