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熬好了药,端在托盘上,敲了门之后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君少谦还抱着景辰,景辰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时不时还会去砸几下嘴巴,就差没把君少谦的胳膊当成蹄子一口咬下去了。
“君公子。”竹清把药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欲言又止地看着君少谦。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景辰的身边,有时候景辰出任务回来,不方便声张,也是她偷偷去请的太医,但是这些年她每次去的时候,只要君公子在的话,都是他第一时间站起来跟着她过去的。
君少谦自认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但是却不想,被竹清看了去。
而如今,景辰离开了皇宫,君少谦的关心不需要再掩饰,他这几天把给景辰换药的活儿全部包揽,明明是个应该享受别人伺候的人,此时却做着伺候着别人的工作,开始的时候被景辰嫌弃笨手笨脚,喊了好几次竹清竹月,都被君少谦拦住了。
明明这人是景家的客宾,可是却拦了竹月竹清的活儿,在这里照顾着景辰,就差没晚上的时候趴在他床边小憩了。
但是在竹清看来,君公子实在比皇上好得太多太多,不说君公子的家庭 ,也不说君公子是否已经三妻四妾,她看到是只是君公子对于自家少爷的在乎,这就够了。
只是她捉摸不准公子的心思,在皇宫过了十年,以前不曾沾染的手段公子也学了个遍,如今离开皇宫,竹清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打算。
她私心里是不希望公子再被别人骗了。
糊涂事,做一次就够了,人生哪来那么多十年,让一个人不停地犯错后悔再去犯错呢?
“一切以他为重。”君少谦轻声说道,“你去把药温着,他刚刚睡着,过一段时间才能醒。”
在宫里娇生惯养这些年,乍然回到陵城应该是不习惯,更何况这家伙以前小时候也是在辉京长大,当时景家在辉京有宅子,景忠在外征战的时候一家老小不可能跟着来到这边,而景辰出生的时候情况特殊,属于早产儿,景家一家老小宝贝得很,自然不会让他留在陵城受苦。
在辉京娇惯着养,虽然没养成纨绔子弟但是也让他容易轻信了别人。
在深宫更是娇惯,任泽煊不仅仅是要用景辰牵制景家,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的时候也要交给他,平日里虽然冷漠,却也是没让人在物质上苛待他,曾经有一次,宫人觉得景辰失宠,在皇贵妃的授意下以下犯上,那些宫人直接就被任泽煊抓去在皇贵妃面前慢慢凌迟,皇贵妃就这么疯了,这些年一直没好。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以下犯上,那怕表面上看来再怎么不得圣宠,所以这些年也是一直娇生惯养的。
陵城的环境和辉京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个国家太大,导致了南北的气候不一样,辉京坐落在整个漠源最为气候宜人的地区,而陵城虽然不至于是苦寒之地,并且风景极美,但是和辉京也有很大的差别。
这也就导致了这几天景辰不太适应,有些水土不服,加上身上受着伤,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恹恹的,不是春困时期却也整天都是昏昏欲睡。
竹清是明白人,当下知道了君少谦的意思。
她知道君公子对少爷有意,只是她不希望这份感情影响到少爷。
至少等少爷外出散散心,过一段时间,等一切都放下了再说。
刚刚离开宫廷的景辰,没有人认为他真的能完完全全放下一切,毕竟他曾经为了一个人和家里面闹翻,也曾经寻死觅活也要进宫,那么一份深刻的感情,即使要放下,也要一段时间的沉淀。
其实没有人知道,景辰很早之前就知道任泽煊是带着目的接近他,那人以为他才十几岁,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其实景辰聪明得让人害怕。
他清楚很多事情,只是他也毕竟才十几岁,对于任泽煊,总还带着些许的幻想,认为任泽煊即使带着目的接近他,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这样的自欺欺人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几个月前,其实景辰还是苦苦欺骗着自己。
一直到丽妃的那件事情,看着那人冷漠地让人喂自己喝下那碗汤,他觉得整颗心都是冷的,最后一点奢望都被那人亲手毁灭了。
景辰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除了在对待任泽煊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他其实做事干净利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一旦掐灭自己心中的奢望,对于任泽煊,是真的不爱了,那么他就会把一切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