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看着那盒子,一边的密突然显现身形打开捧着给安澜看了一眼。里面是四块材质细密的金红色半透明石头,看起来里面似乎有金丝游走。密在安澜耳边告知她石头的价值,那是相当不错的用来炼制阵法用的金丝琥珀。没有任何包浆物,材质虽然不足够透明也是相当不错的品相。
安澜想着不管如何人家是笑脸上门,日后七绣坊早晚都会进入那个更加残酷的世界。便让密收了起来:“我这人性格爽快,原本也只是让下面的人交代一下彼此给一个道理就是了。我们七绣坊开了前门做了坊市,仙子必然知道那日后的作用。不过是被那些凡夫俗子的借用了水道码头罢了!只是面临现在这种情况,我也透露一句给仙子。日后怕是会在码头做了限制了,只让那些有灵根的人穿梭了。七绣坊的水道码头,本就是为了便利。可谁家下面没有那么一两个小门小户的依靠?”
“仙子原本是好意,原本我们家下面的坊市也是如此。可最终也不得不封闭设了限制。这不是单单仙子一家如此,只是那些习武的……纷争太多。又不懂得什么是规矩!白白废了心思,扰了日子。”芙蓉对此表示理解。她见事情已成,便起身准备离开:“我本是想厚个脸皮看看那精妙山水,说到底还是要长辈有命去说道一二。就不多打扰了!”
看着她要走,安澜没有拦着只是送到花厅门前,在没有上前。女子来的安静,走得也很安静。似乎没有这么一个精妙的人儿出现过一样。
璎珞端着热茶走过来,将茶点一一摆在上面:“奶奶,可是要人跟着?”
“你们跟不上去得!”安澜嗤笑一声捏起一小块艾草团子塞进口中:“说不得,还会丢了性命。要知道,那些修行的人可不怎么在乎这凡人界死多少人命。”
听到这个,璎珞微微皱眉。她是来自白家嫡系的,她的母亲就是现在白家的宗妇。她上面有三个嫡亲的姐姐眼下正在议亲,说不定到了年底就会有喜讯传过来。因为自己根骨到底是必三个姐姐都要好,四岁的时候就拜在长老门下。眼下被提升上来做了坊主的侍女,虽说在王公大家中是看不上的。总会让人觉得自甘堕落。但是她年仅九岁,却已经步入先天。摆脱了日后结婚生子困在后宅的命运,此番伺候坊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大家族的事情,年少的她看的太多了。不若日后修真向道来的轻松。
放下盘子坐在一边双肘在桌面上撑着头,看着美艳的坊主璎珞很是倾慕:“那……若是日后我修行成功,是不是也不需要在乎那些东西?”
安澜闻言,看着她笑着塞了一个团子给她:“人有人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门有门规。无外乎就这些东西。规则是人定的,但总是会有一些超出限定的存在。但是,天道自然允许这些国法家规人责良心,就必然有它的道理。还记得道德经第五篇说的嘛?”
“第五篇?”璎珞到底年纪小,她顶了之前的璎珞上来也会到了年纪或者修行到了,便会返回内坊修行。
她抓了抓梳着双丫髻的头皮,两侧的金表铜铃铛发出声声脆响。抓耳挠腮一会儿,她才堪堪想起:“是不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呵呵……”安澜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看着茶碗里面漂浮着的叶片:“这世间,最简单的莫过于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若是过了这些,就是那虚无缥缈卓摸不着的因果轮回了。只是你看,你现在脱出了君臣的圈子却还要遵守人伦。天地之间的规矩,哪有那么简单?若是如此,为何不见那些鸟兽花草成仙入道的?怕是有,也是难上加难。人自然占了天时地利,但也会有限制。若是没有限制,怕也不会如此逍遥了!想想那些劫数之说……”
“也就是说,不管修仙如何还是要遵守规矩的。”璎珞表示自己懵懂,她摇摆着脑袋点点头:“那么……我们是要放了那些人还是杀了啊?”
“她说的不是很清楚吗?给她一个颜面留份香火就是了!”安澜低头一笑,起身离开花厅。
废除武功,驱逐出境这就是安澜给他们活命的机会。既然有人忌惮七绣坊,她的那位便宜师傅那么……这样做也是一种试探。她并没有毁掉对方的门派生命。只是没有武功,断了习武的可能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曾经来自小家碧玉和官家儿女的女孩儿,会不会后悔。那些家族会不会后悔。要知道,江湖儿女……还是拳头硬的是老大啊!那些找不到媳妇的莽汉,如何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呢?
朝中大臣,老兄贵戚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人家的女孩儿,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都加入了一些门派。大雍尚武轻文许久,不是一两代皇帝能够改变的。更何况,私下里大家都知道慈航静斋同皇室之间的蜜月。既然如此,说不定日后自家女儿就会成为那宫中的娘娘。耳旁风,哪怕不是每次都得用,也会有生效的可能。况且,这种可能还不是微乎其微的。看得见的利益,算得清的风险如何不可以涉猎一下?
更何况,那些女孩子怕也是希望如此逃离家族、逃离那些对于女孩儿的不公和限制。
安澜不知道外面再次之后如何闹得沸沸扬扬,慈航静斋并没有因此失去传承。只是短时间内,很难再出现能够行走江湖的人。听到惠安被废除武功,贾赦的表情楞了一下转而出府离去。
安澜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而低头继续练习她的打字。最近她迷上了草书,总觉得那种洒脱顺延的流畅,让她的心胸都得到了一定的修养。
因为有安澜给的玉牌,贾赦很快就在杭州七绣坊码头看到了一脸老态如同四五十岁样子的惠安。
她此时狼狈的护着门下的女孩儿同一群想要偷袭摘桃子的人对持,贾赦换了一身青衫去了面子。看见他,惠安的眼神一亮转而又转变成灰败。当年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是她做下的。如何厚颜向其求救?
贾赦到底武功高,其他人看着他太阳穴鼓鼓的,额头饱满身轻如燕不说更是俊逸非常。纷纷向后退了一步,他们是看着漂亮姑娘想要看看能不能落井下石。但是为此惹上一个煞星,就不合算了。
贾赦微微眯眼,内力涌动:“滚!”气浪伴随着声音,震得那群人纷纷后退跌倒,有的甚至直接滚下码头落入水中。
看着这个人只是一声就如此,纷纷逃跑离开。
惠安看着那些人离开,沉下心低头低声:“多谢!”
“不用!我派人送你们回去。”说完,他看了一眼那些女孩儿,想了想:“你这是偷鸡不成遂把米……这些女孩儿的未来……你可想过?那女人,就是我都轻易都不敢让其生气上火。”
惠安闻言,只是低头不再吭声。看她如此,贾赦背着手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他摇摇头,从袖口掏出一根筷子粗细,拇指长的陶管含入口中吹响。
不多时,就看见有一席青衫的人快速出现在他这里。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马车和住宿等就安排妥当了。贾赦看着那些女孩儿上车,最后他站在惠安面前。那张面孔已经不如当年娇艳,老态显著显然武功被废到底伤了根本。加上原本就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使性子要强的人。不过想到这里,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包裹的小东西递给她:
“当年之后,我想了许久。是我对你不好?还是你看不上我这个人。后来我又想,幸亏我没有告知你我之后的打算。怕是之后,连我那唯一的儿子都会死于非命了。花间派就彻底从我这里断开,我就是下地狱都难消我的罪过。后来……”他神色有些黯淡,垂眸下看着手帕中简单的手串,深深叹了口气:“我想以后……我也不会再想了。你……好自为之!”
他拿起惠安的手,将手串放入她的手中转身走向码头船只。船工看着他拿出的玉牌,压了压斗笠撑起船杆划入西湖水汽中。
惠安看着手中的手串,一时间竟然止不住的泪水滑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是觉得……怕是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