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私心上,我首先想到,先用现在的条件,为大伯做处理,但当我的目光移到其余三人身上时,这种念头被打消了。我虽然是一个蹩脚医生,但最基本的原则我还是知道的,在生命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我捏着手术刀,对准伤口,却没办法下手,我学过用手术刀,也知道基本的手术流程,但那都是纸上谈兵,完全没有实战,至今为止,我只解剖过死青蛙。
而且四人都没有麻药,他们能不能承受痛苦?如果在我动手术的时候,他们因为疼痛而挣扎,那么手术刀很可能失控扎到他们的血管或者经腱,造成死亡或残废。
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感觉到,自己拿着刀的手在颤抖,最后我终于扔下了手术刀,不是我不敢,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于下刀子已经没有恐惧感的,真正迫使我放下手术刀的原因,是我根本没有止血工具。
最后,我只能麻木的给四人喂葡萄糖,然后打抗感染的针剂,然后喂消炎药。
这一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多么希望大伯能醒过来,至少他会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救他们。
就在我整个人处于浑噩时,漆黑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不错,是一串。
声音是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的。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我听到了激烈的枪响,下意识的,我关闭了手电筒。
枪声很急,片刻后,声音停止了,有一个人率先出声:“是你?”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也道:“怎么是你!”
第一个开口的是鬼魂陈,第二个是小黄狗。听这话的意思,他们似乎是认错人了,但我却整个人精神一振,我是蹩脚医生,但他们两个却不是啊,而且他们还有单独的装备包,那里面有药、有清水、有……
我想不下去了,连忙出声,道:“还有我!”
紧接着,我打开了手电筒。
小黄狗和鬼魂陈,分别是从不同的通道冒出来的,当手电筒灯光打开的一瞬间,他们明显有些不适应,看着我有些错愕,小黄狗更是倒抽一口凉气,道:“孙邈,你……”他似乎反应过来,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浑身是血的样子,估计很骇人,也顾不得解释太多,放低姿态,道:“拜托你们,先救人。”接着,我将大伯他们搬出来。
鬼魂陈和小黄狗两人神情错愕,对视一眼后,收起了手里的枪,走上前来。
小黄狗道:“你们遇到那些虫子了?”
我点了点头。
小黄狗放下装备包,开始拿医药品,但期间,鬼魂陈并没有动,我知道他的装备包里有药,但一直以来,我都是再跟他唱反调,此刻要突然低头,心里别提什么滋味儿。但众人生死攸关,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干巴巴的开口:“陈哥……”
他看了我一眼,居然说道:“干什么?”
靠,干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憋着怒火,脸上堆着奉迎,道:“郝教授他们……”我不说大伯,而是说郝教授,因为鬼魂陈和郝教授明显是互知底细的。
鬼魂陈淡淡道:“关我什么事?”
我终于忍不住了,道:“我求你,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先救人行不行?”
鬼魂陈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我没有火,你不值得我发火。”
这时,小黄狗已经拿出医药品,熟练的准备好清水,戴好手套,他说道:“其余的我没问题,但我的麻药也被破坏了,***,这些厂伤,就不能把药品包装弄好一些吗?”
说着,他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鬼魂陈。
我知道,药在鬼魂陈手里。于是深深吸了口气,道:“您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鬼魂陈也不客气,慢吞吞的说道:“转魂镜在你们手里?”
我虽然心知他会问这个问题,但真到他说出来时,却依旧不知该怎么回答。大伯说过,不管什么人问,都咬死了不知道。一但承认,小黄狗会变成我们的敌人,而且,根据陈炎当年的手段来看,鬼魂陈也很可能灭口。
我是精神病医生,自然修过心理学,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往往会出现问题,于是我直视着鬼魂陈,镇定道:“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转魂镜这个东西。”顿了顿,为了取信鬼魂陈,我又道:“和你们失散时,我曾经问过大伯这方面的事情,大伯说这都是误会,我爷爷当年就是被误会死的。你与其将经历放在我们孙家身上,不如放在乌财的身上,我不骗你。”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是说出来之后,自己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