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眉头一蹙,显然这位老人不好对付,毕竟已经七八十岁,算是高寿了,这个年纪,阳气耗的差不多,都是‘死不冤’,要想治这种人的病,恐怕很难。
看来大伯这次是捡到硬柿子了,我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如果这人的病治不好,大伯的摘牌可就砸了,招牌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些达官贵人如果迁怒可怎么办?我这厢着急上火,大伯却开始号脉,显得很平静,他的平静感染了我,于是我静下心来看大伯问诊。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床上的老头已经陷入昏迷状态,问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先用望字诀观他起色,青筋色暗,是体内毒素沉淀过多的原因,大部分老年人都会这样,年纪越大越明显,这是人一生的毒素积淀。
观其皮肤,颜色暗黄,孔窍关闭,孔窍乃是指人的毛孔,毛孔是人体新陈代谢的一种,有些人可能觉得,一点毛孔都看不见的人皮肤才光滑漂亮,事实上那不叫漂亮,叫有病,毛孔完全闭塞看不见,意味着新陈代谢缓慢,年久日深,自然什么病都来了,眼前的这个老人脸皮如蜡,基本已经看不见任何孔窍了。
再用闻字诀,我稍微朝老头儿靠近了一些,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体,比较微弱,而且气体发臭,这是脏腑衰败的景象。我不知道大伯怎么看,反正按照我的看法,这老头是油尽灯枯,合该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大伯正诊脉,突然,床上的老头儿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大伯身上,他声音嘶哑而微弱,说道:“所有人……出去,你……留下。”他示意只留大伯一个人。
俩胖子对视一眼,最后走出房门,大伯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也出去。
我不知道大伯和那老头在说什么,三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这里是加护病房,也就是俗称的vip,因此走廊里很清静,那个王书记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给我们一人递了一支烟,随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伙子,你是孙医生的徒弟?”
我还没开口,他便道:“好好学,你能学会孙医生一半的本领,我包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说完不再理我,和另一个胖子,两人交谈起来,我听着,似乎是在说工作上的事儿,好像是关于建筑方面的,大概碍于我在场,他们说的比较隐晦。
大伯和老头在房间里待了挺久,久到我和俩胖子都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三人有些着急上火的在走廊里转圈子,就在这时,大伯开门出来了,他低着头,我一时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王书记立刻迎了上去,焦急道:“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大伯没有抬头,他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治好他,在此之前,如果你们信任我,就先让老爷子回家休养,在医院里有些方法很不方便。”
王书记有些犯难,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大伯冷冷道:“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如果他留在这里,最多活不过一周,我没有把握完全治好他,但在治疗过程中,只要不出意外,半个月内他是死不了的,要不要治,看你们。”
我愣了一下,大伯怎么突然这么牛逼,居然对着京官撒气?他脑袋被门挤了吧?
大伯冷言冷语一出,王书记脸色果然变了,但他似乎有什么忌讳,最后只是哼了一声,声音僵硬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希望孙医生不要让我们失望。”
紧接着,两人又进入了病房,关上了房门。
我立刻着急上火道:“大伯,你胆子也太大了,俗话说民不同富斗,富不与官争,你得罪他干什么?”大伯抬起了头,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眶通红通红,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我心知不对劲,刚才那老头和大伯究竟说了什么?
我刚想问,大伯已经摆了摆手,道:“不要多说,一切我担着,按原计划进行,小天那边就靠你了。”说完便走在前头,不给我任何质问的机会。
怎么回事?
我从来没看过大伯这个样子,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下去,但走了大约十多步开外,他又将背挺的笔直,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大伯在酒店住下,我则按照原计划,带着包袱去了小黄狗家。
门口那对石狮子依旧威风凛凛,我在心里说:嗨,狮子,我们又见面了。
双开的柳丁大门闭的严严实实的,顶部安着一个全息的微型摄像头,我敲了敲门,片刻后,上次给我开门的那老头笑眯眯的打开门,这次他跟我挺熟了,说道;“哟,孙先生来了,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