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人在这儿吹风,小心着凉。”身后清朗的声音传来,无需回头便知是谁。
本不想理会,他偏偏站在风口,身姿凛凛,却替她挡了凉风,只得回了句:“谢统领才是好雅兴,不知是谢统领散心的地方,我便不扰统了。”
苏靖荷起身,正欲带着丫头离开,却被谢玉拦下,兰英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挡在二人中间,他却是赔笑,却规矩了,只道:“王妃如何着急要走,你丫头都在,我岂敢冒犯。”
若让人瞧见这一幕,少不了要嚼舌根,于苏靖荷名节有损,郡王府名声又何尝能好,既然谢玉敢来,想来是叫人守了各个路口,今日非要与她说话了。
“王爷有话直说,前头永王妃还等着我,或是,王爷想如上回一样,困了我?”
谢玉只笑笑:“王妃误会了,上回是陈家的主意,我知晓后也颇为恼怒。”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眼苏靖荷,喃喃仿若自语:“我从来舍你受罪。”
一句话倒是推得干净,这番深情模样,和昔日如出一辙,苏靖荷只挑眉,不语。
谢玉抬手,掩在长袖下的是一个精致荷包,动作顿住,仿若陷入沉思,许久才浅浅道:“这是你姐姐送我的。”
荷包上绣着并蒂莲花,姐姐绣工一直很好,苏靖荷一眼便认得出,却没有去接。
“即便同生一株,再相似,却总有不同,每每见着你,我总有恍惚,可惜我明白得晚了,我喜欢的,由始至终是那个午后在青草地上,用狗尾巴草挠我鼻翼的小姑娘。”
苏靖荷眉头更深,却是接过了那只荷包,紧紧捏在手里。
见苏靖荷这个举动,谢玉眉眼含愁,却更靠近一步:“我知你当初怨怪我,我竟想不到你是那样决然的性子,可,你怎知我当时的矛盾,我不是不顾念你,不肯助你,实在,当时知道你的身份有些茫然。”
“哦。”苏靖荷平静应了一声,却不想再与他说话,一直知他善于情话,当时年幼无知,如今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是可惜姐姐痴心错付,这一株并蒂莲花他如何配。
见苏靖荷不被打动,谢玉继续道:“即便我疑惑过,却不敢相信,可知是谁告知我真相?”
谢玉深深看了眼苏靖荷,说着:“是庆王,当时若不是他故意告知我事情,我们何至于到今天这步,之前不忍告诉你,怕你心伤,却有不愿骗你,他从头至尾要的便是安国公府,从你入京,便是他的一颗棋子!”
苏靖荷抬步离去,谢玉情急拉住她的衣袖:“阿靖。”
“郡马爷请自重。”兰英上前一步挡开谢玉的手,很是不善地瞪向谢玉。
“水榭风大,奴才带公主去园中赏景。”
声音尖细却很大,足够传到水榭,谢玉看了眼不远处,立即警惕地退了一步,苏靖荷正好借机离去,走了两步,却突地停下,谢玉一喜,却听她道:“我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郡王爷觉着我很蠢?”
“啊?”一句话,让谢玉呆愣了会儿。
“否则,为何几次三番觉着我好哄骗。”苏靖荷平淡说完,便大步离去,等谢玉回神,苏靖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水榭尽头。
兰英却是愤愤不平:“郡王爷胆儿真大,这事若让王爷知道,绝饶不得他。”
“今日事情莫在王爷面前多嘴。”
苏靖荷嘱咐了句,兰英亦赶紧点头,这可不是小事,确实不好传到王爷耳里,只是心中纳闷,忍不住说出:“不过,二姑娘为何会给谢三爷绣荷包,若是五姑娘还可能。”
在兰英眼中,苏靖荷的姐姐,除去早早嫁给废太子的大姐,便只有二姐苏莨,其中原由她哪里会晓得,苏靖荷随手将荷包丢进池子里,这样龌蹉之人,留着姐姐的物件也是玷污。
正好遇着昭阳公主,苏靖荷也躲了对兰英的解释,只上前和昭阳寒暄:“公主倒是好兴致。”
“只随意走走,没想遇上嫂嫂。”
“是么?”苏靖荷浅浅一笑,也不再深究,终归是公主的到来让谢玉不敢纠缠,也省得她一番口舌。
“刚还遇着灵瑶郡主,说起郡马爷贴心,总陪着游湖赏花,知冷知热,郡马爷和郡主感情甚笃,倒和嫂嫂与五哥一般。”
看似没有缘由的一句话,苏靖荷却是听明白了,这是提醒她勿要被旧情牵绊,按理说陈家与谢家是一路人,昭阳公主这话却是耐人寻味,或许,总归对自己的亲哥哥有些顾念?
“起风了,怕是不会儿就要落雨,咱们都早些回府的好。”苏靖荷仰头看了眼天色,说着。
果真如苏靖荷所说,下午便是狂风大作,一场暴雨如期而至,风雨一直持续到夜里也不肯停,仿若要将帝都撼动,直到夜半,才有宫人打着伞来庆王府报信,浑身湿漉一片,见了庆王便是跪地,颤颤回着:“陛下夜里从榻上摔下,已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