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若能助我成事,我便将那血棺主人给你,如何?”
闻问,叶易安随即反问,“那血棺法器的主人当是出自辰州言家无疑,只是他究竟是谁?”
言如意双眸闪动,“待人到了你手中,你自问他便是”
言如意要做之事就没一件是简单的,跟她合作付出那么大代价之后却只得到一个身份不明的红眼人,这样的付出与回报太不对等,叶易安岂能愿意?
见言如意一点消息不肯透露,叶易安便什么都不说了,顾自饮酒欣赏江景。
言如意寻他如此之急,足以说明其心情之急迫,既然如此,耗着就是,看谁耗得过谁?
要合作总是要下订金的吧
良久之后,果如叶易安所料,言如意恨恨声道:“你说的不错,那人正是辰州言家的言无垢”
叶易安放下酒樽,心中一阵失望,“言无垢?他既是言家子弟为何丝毫不惧丹元镜的标记,敢在襄州城中肆意运用术法?”
“此人胆小如鼠,早已纳降于道门助其追捕言家逃脱子弟,既然成了道门豢养的鹰犬,又何惧于道门丹元镜的标记?”
这个回答实是大出叶易安意料之外,不过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言如意不仅知道红眼人的身份,就连其降于道门的秘事都知晓,这也让叶易安心中下了一个决断,与其这般雾里看花的寻觅,不如赌上一把。
沉吟片刻之后,叶易安迎住言如意的眼神一字一字道:“言家有一人名唤言无意,此人可还活着?”
言如意惊诧的看了叶易安一眼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欲寻他,你可知晓其藏身之处?”
言如意再次点头,“我知道,不过此人早已移居于榆关之外,那里可是魔门的势力范围,你敢去?”
“敢与不敢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吧,你想干什么,又想让我干什么?”
言如意要做的事情果然大不简单——她的目标是广元上观中囚禁的那个“言无心”,最终目的是想要确定此人之真伪。
那人是不是真的言无心?
叶易安听完言如意所说并不觉得意外,其实此事之前已经露出端倪,他两人初至广元上观守候鹰面人时,言如意看到那囚禁者后的表现就非常反常。
言如意说完之后叶易安沉吟了许久,让他沉吟的原因既是在考量此番合作中他所要承担的风险,更主要的却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言如意真相——广元上观中囚禁的那个“言无心”是个十足假货,标准的诱饵。
当年言无心从魔教圣女处盗取《太阴真经》后便即遁入中原,最终死在襄州黑狱之中。他虽是被道门擒获,但就连负责他这件案子的清风都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这也就意味着普天之下知道言无心最终下落,更准确的说知道言无心之死的就只有叶易安一人。
本来此事告诉言如意也没什么,但问题是言无心还关联着那本要命的《太阴真经》
说出言无心死讯的同时,其实就是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这个风险实在太大,大到叶易安无法承受的地步,犹豫良久之后,他终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让言无心继续生死不知吧,有这个迷雾挡在前面,自己方能更加安全。并借由这个秘密获取更多不确定的机会。
叶易安沉吟不语时,言如意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只是静等。待其终于点头答应之后,言如意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她清楚知道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叶易安不是个君子,更不会为她的姿色所迷,其人心性坚韧冷酷,脑子转的快,机变亦快。与之相处时,自己以往惯用且无往而不利的诸多优势根本发挥不出。
按说与这等人的合作本该是如同刀尖上的起舞,提心吊胆,风险异常。但不知为什么,看到他郑重的点头之后,言如意心底自然而然的涌出一股心安来。
思虑之中,言如意突然福至心灵的找到了心安的原因——盖因面前这个男子不管其心性如何,机变如何,他却有着一个最大的特点:
一诺千金
与他说事时他话很少,极少的问话也都在关节点上,他绝不肯轻易答应许诺什么,每一个点头之前必定是深思熟虑。但只要他点头答应之后,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纵然明知此去是在生死一线中搏机会,他也绝不退缩,绝不毁诺。
换言之便是只要他允诺了你一件事,就会陪着你赴汤蹈火,生死以之,绝不背离,绝不放弃,即便是坠入万丈深渊,不用扭头也知道身边必然有他陪着你一起掉下去
或许,这就是自己看到他点头后如此心安的根源吧。这份心安不是源于他肯出手帮忙,而是因为总是知道只要他允诺了,便会一直陪着你,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好男儿轻生死而重一诺,他不是真君子,却该算是个……好男儿吧?”在打花橹哗啦哗啦的桨声中,言如意心头忽然冒出这么个莫名的念头来。
举樽邀饮,一饮而尽,放下酒樽时两人四目对视,第二次合作的约定就此达成。
此时天色已然薄暮,打花橹亦已返航。下船之后,叶易安正要离开时,言如意却叫住他说起了交换鹰面人那件炼器之事。
听到这个话头儿叶易安顿时停住了脚步,眼神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好奇与渴望。
浮雕千狼柱的威能是明摆着的,能与之交换的东西必定也是不凡。来历神秘之极的言如意身上不乏好东西,只是这一回她拿出手的究竟是什么?
又有谁真正理解一个三无修士对上品法器垂涎欲滴般渴望背后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