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大门冲南开,雕梁画栋贵人宅。
五进的院子占据了半条街,青砖砌成的院墙,高有一丈,气派十足。胡家在太仓已经住了三代人,繁衍生息,二十几口,加上家奴院工,足有上百人,算得上一个大家族。
唐毅深深吸了口气,他能站在这里可不容易,胡彬百般阻拦,弄得陈梦鹤都犹豫了。就在关键时刻,老头魏良辅赶来了。自己这位便宜老师竟然押上了一生的清名,替唐毅担保,才换来了陈梦鹤头。
不过陈梦鹤也了,搜查不许破坏东西,不许为难胡家人,有一冒犯,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在唐毅的耳朵里,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要进入胡家的宅子,彻底扭转案子的钥匙就捏在了手里!
“唐相公,我还叫你一声相公!”捕头周巡抱着肩膀,满不在乎地笑道:“胡判官是在下的长官,这次过来,白了就是走过场,相公,你想找到犯人,恐怕是不成了?”
“呵呵,周捕头,不是我想找到什么,而是有人想找!”唐毅用手指了指天空,周巡突然一愣,“你什么意思?”
唐毅淡淡一笑:“周捕头,看你也干了不少年了吧?”
“十八岁就接了俺爹当捕头,一直到现在。”
“那你知道为什么没法升官吗?”
“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提到了伤心事,周巡立刻瞪圆了眼睛。
唐毅呵呵笑道:“周捕头,咱们明人不暗话,胡彬设计雷七,又想把我牵连进去。你以为知州大人会不清楚吗,他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你什么?”周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顺口道:“不可能,知州大人一向不管政务的……”
“哈哈哈,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地方上都被胡彬、孙雅芳这些人把持得水泼不进,知州大人无法插手而已。试问哪个当官的不想掌权,甘心当个傀儡啊!”
唐毅的还真不差,地方官被架空,算是大明朝的普遍情况,尤其是东南,世家盘踞,根深蒂固。一个赤手空拳的知州能干什么,要么就老实听地方的摆布,要不就奋起反击,这些年稀里糊涂被弹劾,甚至死掉的官可不在少数。
“难道知州大人要反击了……”不知不觉,周巡已经被唐毅带进沟里了。
“周捕头,实话告诉我,知州大人已经暗中告诉我了,胡府里面藏着关键证人,只要找到,胡彬就会一刀毙命!”
唐毅的格外笃定,根本不像撒谎,周巡不由得信了三分。
“相公,你知道这个证人是谁吗?”
“知州大人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高深莫测,他怎么会告诉我!不过……”
“不过什么?”周巡追问道。
“你周捕头升官的机会到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唐毅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一转身,用力叩响了门环。
梆梆梆,声音传入胡府。
几个捕快跟着周巡的身后,低声问道:“大哥,这子的话不能信啊!”
“哼,老子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周巡在心里却道:“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如果真是知州大人安排的,那陈大人也太厉害了,老子跟着他,咸鱼翻身的机会就来了……”
这时候府门打开,一个老管家探出了头。
“你们干什么的,这是胡家,也敢随便胡来!”
周巡笑着迎了上来,道:“在下是衙门的捕头周巡,奉了堂尊的命令,当然,胡大人也是知晓,要来贵府查看一番,行个方便吧!”
老管家急忙进去通报,不多时大公子胡辉从里面急匆匆走出来,一见周巡,顿时一瞪眼睛。
“我道是谁呢,敢情是老周,你来干什么?”
“呵呵,大公子,我过来查人,你爹也同意了的!”着,周巡将牌票递了过去,胡辉扫了一眼,知道不是假的。
“公事我不拦着,不过要是有什么冲撞,我一定告诉家父。”
“放心,给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胡大人!”
周巡一招手,唐毅,连同其他的捕快一起冲进了胡府。周巡抱着刀站在庭院中间,高声道:“大公子,把贵府的男丁都叫过来吧。”
胡辉头,很快三十几口人都站在了院子中间,上至五六十岁的老院工,下至七八岁的孩子。
“周大捕头,都在这里,你看看哪个像是犯法的?”
周巡看了一眼唐毅,唐毅笑着摇摇头。
“这些人里面自然没有。”
“既然没有,还不给我走!”胡辉毫不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