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这句话,唐毅身体后仰,直挺挺躺下去。幸好唐秀才手疾,扶住了儿子。凑近一看,唐秀才差流下泪。
“姑父,表弟他?”
“他睡着了。”
唐秀才轻轻抱起了儿子,到了旁边的房间,心翼翼把唐毅放在了床上。盯着儿子微蹙的眉头,唐秀才心里头一阵阵绞痛。
从最初竹楼被烧,到寻找雷七留下的证据,再到公堂大战,搜查胡府,逆转案子,蒸馏烧酒,治病救人,前后四五天的时间,不眠不休,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儿子的身上。
这个的少年,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唐秀才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等到唐毅再度醒来,发现躺在家里的床上,外头日上三竿,阳光刺眼。他甩了甩头,爬起来往外面走去。
迎面正好看到朱大婶走过来,一见唐毅,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
“相公醒了,唐爷和王公子都在前面等着你呢!”
“哦。”唐毅匆忙洗了一把脸,快步来到了前厅。刚一进来,就发现前厅比想象的热闹多了。
正中间坐的不是老爹,而是魏良辅,老爹左边陪着,右边的却是那个大鼻子书生,叫做曹大章的,王世懋和吴天成都在下面陪着。
就听王世懋大声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我表弟弄出的酒那可是不同凡响,琼浆玉液,也是比不上,能喝上一口,简直比得上活神仙,飘飘然,把酒临风,恍惚到了蟠桃宴啊!”
曹大章笑道:“敬美,吹得这么悬乎,怎么不拿了一,让我也尝尝啊!”
“一呈兄,金樽美酒斗十千,表弟酿出来的酒,至少十倍,你先拿十两银子,勉强让你尝一口。”
“你不当土匪都亏得慌!”曹大章夸张地笑道:“我可喝不起!”
唐毅正好走进来,笑着道:“哪有那么贵,不过就是多蒸馏几遍,提取出酒中之精罢了,三五斤的烧酒就能浓缩出一斤。”
唐毅着,恭恭敬敬给老师问安,又向曹大章问好,笑道:“若是曹兄想品尝,我这就去取,不过这酒劲大,喝多了伤身。”
曹大章也是喜好杯中之物的人,早就心痒难耐。昨天的时候,胡氏死而复生,雷七的案子惊天逆转,爆炸性的消息就传遍了太仓,曹大章没赶上审问的热闹,就急匆匆去拜会魏良辅。因为是弟子做的,魏良辅心中骄傲,更是把唐毅夸得没边。
“呵呵,上次在春芳楼就想和唐神童聊聊,这一次我可要去拜会一下。”
“也好,他们父子遭人陷害,险些蒙冤,明天叫上敬美,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他们找上了王世懋,一路上王世懋又把唐毅弄蒸馏酒,给雷七治伤的事情了。弄得曹大章一愣一愣的。
“上泉公,您老可捡到宝贝了,还有什么是唐神童不会的啊!”
魏良辅老脸都乐开了花,不过为了师道尊严,在唐毅面前,老头还要绷着。
“徒儿,聪明要用在正路,你可不要沉迷那些旁门左道啊!”
还是士大夫的那一套,唐毅可不服气。
“恩师,弟子谨遵教诲,不过酒精可不是旁门左道。”
“哦?还有什么大用?”
唐毅呵呵一笑:“用处大了,受了外伤之后,天地之间有些毒素就会通过伤口侵入人体,造成感染化脓。就拿战场上受伤的士兵来,很多人并不是死于伤势,而是因为毒素引起的病症。”
细菌病毒,怕是会超出他们的认知,唐毅只能归结成毒素。
“如果受伤之后,用酒精清洗伤口,就会大幅减轻感染的可能。能救人无数的好东西,怎么成了左道旁门呢,恩师,您老是不是?”
魏良辅听完唐毅的解释,突然沉默下来,等了半晌,他徐徐道:“徒儿,为师以为你该把酒精的方子献给朝廷!”
唐毅眼睛一花,霎时间老师就变成了拿着牛头,郑重其事着“把它献给国家”的道德模范。
“凭什么啊,弟子还指着酒精发财呢!”唐毅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