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唐毅拍着胸膛立军令状,杨安匆匆跑来,说道:“老大人,知府马宁远求见。”
“马宁远?他来干什么?”
王忬一愣,随即点头说道:“叫他过来。”
没有多大一会儿,匆忙的脚步声响起,马宁远三步两步到了王忬的面前,撩袍跪在了地上。
“督公,卑职恭贺督公康复,愿督公身强体健,官运亨通。”
王忬微微一笑,“马大人,东南总督已经换了张经张大人,老夫和你同朝为官,不要这么客气,快平身吧。”
马宁远从地上起来,掸了掸尘土,不好意思说道:“按理说下官该早早来给督公问安,一直都没有来,还请督公不要怪罪。
“国事为重,老夫有什么好怪罪的。马大人,你来怕是有事吧?”
“督公圣明!”马宁远犹豫了半晌,说道:“督公,卑职开门见山,您老不能让张大人继续查下去了。”
王忬一听,顿时脸色就阴沉下来,不由得冷笑道:“马大人,你要为通倭之人说情吗?”马宁远一惊,他这才想起来,王忬就是苦主,他被害得险些丧命,张经也是打着给王忬报仇的旗号,到处调查。
挣扎了一会儿,马宁远猛地跪倒,砰砰磕头!
“督公,卑职一片赤诚可鉴日月,绝没有放任罪魁祸首的想法。只是……只是案子不是张大人和李大人的那种查法。”
“他们怎么不对了?”王忬提高了声调,透着不悦。
“启禀大人,他们以应家和吴家为切入,顺藤摸瓜,只要牵涉进去的就严厉调查,绝不放过。东南的士绅,商人,还有朝廷的官吏,本就是同气连枝,过从甚密,按照这个做法下去,只怕朝廷人人自危,地方人人自危,最后就是天下大乱,只能便宜了倭寇。还请督公明鉴啊!”
马宁远痛心疾首说道:“督公,刚刚陆有亨大人也去找了李中丞,一口气就抓了杭州,绍兴,宁波等处的佐贰官十余名,照着这个势头下去,要不了多久,浙江就没有当官之人了,卑职人微言轻,放眼东南,唯有督公能解救大家了,卑职替所有人拜求督公!”
说着,马宁远一头碰在地上,趴着不起来。
哦,王忬长长出了口气,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
他当然希望能狠查案子,不光是出口气,也是为了官场能恢复清明,吏治好了,抗倭才有希望。听马宁远一说,还没弄出个结果,竟然把官场都搅得大乱,这就得不偿失了。
王忬犹豫了半晌,叹道:“马知府,非是老夫不愿意帮忙,只是我如今已经不是总督,论起辈分资历,又远远没法和张部堂相比,部堂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你要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马宁远张张嘴,还要说话,王忬懒懒地摆摆手,“老夫累了,你退下吧。”马宁远只能垂着头,离开了总督府。
他刚走,王忬把唐毅叫过来,正商量着怎么办,突然又有人赶来,这一次来的正是卢镗。
一见唐毅和王忬连忙施礼,格外亲切,卢镗凭借战功赫赫,已经升到了总兵的高位。
“呵呵,沙洲一战之后,还以为唐大人要去京城享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东南,俺卢镗可盼着和唐大人并肩作战,杀倭寇一个落花流水。”
唐毅笑道:“卢将军忠勇过人,家父这次来到东南,还要靠卢将军多多支持。”
“没说的。”卢镗笑了笑,随即脸色又垮了下来,叹口气,欲言又止。王忬笑道:“卢总兵,莫不是有碍口的话?要不要老夫回避?”
“岂敢岂敢!”卢镗脸色不善地说道:“督公,唐公子,俺卢镗不是不懂事,俺也恨喝兵血,吃空饷,只是俺觉得不能乱来啊!”
乱来?
唐毅万万想不到卢镗会说这种话,忙问道:“卢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哎,张总督和李中丞追查郑永昌等人的贪墨,其中涉及克扣军饷一项。今天张总督把身在浙江的五个总兵,连同水师的俞总兵都找了过去,结果除了卢某之外,其他人都被扣了下来,他们或许有错,可是把他们都抓起来,倭寇来了,该怎么办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