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少?”
这回轮到唐毅吃惊了,太仓,太仓啊,自古以来都是产粮的重地,随随便便拿出几十万石,不算什么,怎么就只收了三万石?莫非是钱胖子办事不得力?
许是感受到了唐毅不满的目光,钱胖子额头冒汗,忙说道:“公子,等到了家,小的跟你细细说。”
在众人簇拥之中,回到了府邸,先去见过朱氏,朱氏对粮食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反而知道唐毅中了府试案首,欢喜莫名,问长问短,又嘱咐唐毅要好好读书,三元及第,给唐家争光添彩。
科举为王,世道如此,哪怕出身勋贵也不能免俗。唐毅只能诺诺答应,从朱氏的屋子出来,回到了书房。
这时候钱胖子已经等在了屋中,直接开门见山。
“公子,小的也是刚刚知道,早在年初的时候,就有人趁着粮价很低的时候,囤积粮食。大户们倒是有粮,只是他们已经签好了约书,收了定金,粮食都不是他们的。小的买来的三万石,都是今年增产的。小的也不好逼着大家伙违约,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原来如此。”
唐毅点了点头,看来赵旭这些人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布局了。想想也是,常平仓都能被偷梁换柱,苏州周围的大户还能不摆平啊!
唐毅的脑袋也大了起来,他和王崇古一样,都需要拖延时间,调集力量。根据他的判断,王崇古所谓即将运到的二十五万石粮食,很有可能会出问题。凭着赵旭等人的能量,至少要打一个对折。
所以自己至少要弄到十万石,最好更多一些,才能维持住局面。
“老钱,你说所有的大户都签了约书?就没人例外吗?”
“也不能这么说。”钱胖子掰着手指头说道:“还有两家就没签。”
“谁?”
“第一家就是您的岳父太仓王家,至于第二家,就是华亭的徐阁老徐家!”
唐毅以手击额,心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用问钱胖子吗?王家千年传承,王忬父子一文一武,有名望有实力,可以无视赵旭那些人。至于徐阶,那就更不用说了,家里头几十万亩的田地,每年光是收租子就有十万石粮食。
徐阁老那边还有些远,王家可就在眼前。
“去,准备一份礼物,我这就去王家。”
唐毅换了身新衣服,几天忙活他也憔悴了不少,好好洗了洗脸,徐渭捂着嘴打哈欠,“行之,都是一家人,至于这么正式吗?”
“总要留个好印象吧。”
唐毅也十分放松,坐在马车上,还小憩了一会儿,到了王家大门,伸了伸懒腰,管事的见过唐毅,慌忙过来迎接。
“快请进吧。”
到了大堂落座,没多大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一老二少来了三个人,老者是王忬的堂兄王愔,两个年轻的是王愔的两个儿子,王世宇和王世贤。大家见过面,寒暄了一会儿。王愔先笑道:“听说行之中了案首,小两元了,要是道试再来个案首,小三元,那可是值得庆贺。没别的说,舅舅高兴,让他们准备酒菜,好好聊聊。”
唐毅微微点头,没多大一会儿,家人就摆上了酒菜,王愔亲自陪酒,唐毅连喝了三杯,笑着说道:“舅舅,外甥前来还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那外甥就说了,是这样的,苏州城中缺粮,知府大人让我和文长兄出来借粮。我觉着平抑物价,是保护百姓的善举,而且知府大人也说了,不是白借,每石粮食三两银子,要比平常高一倍的价钱,您老以为如何?”
本以为王愔会毫不犹豫答应,谁知他竟然默默无语,倒是王世宇和王世贤两个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颇不以为然。
“莫非有什么难处?”
王愔没说话,王世贤夸张地说道:“表弟,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被王崇古骗了,给人家当了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王世贤说的义正辞严,痛心疾首,貌似唐毅真是个小白一般。
“表弟,你知道现在粮价是多少吗?”
“苏州那边是挺贵的,回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六两银子一石。”
“招啊!”王世贤拍着大手,瞳孔里头闪过无数元宝,激动地说道:“粮价一天一个样,看样子涨到十两以上都是有可能。攥着粮食,就等于攥着白花花的银子。你怎么能听信王崇古的话,放着银子不赚,那不是傻瓜吗?”
王世贤越说越过,手舞足蹈,王愔把脸一沉,咳嗽了两声。
“行之,老夫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毕竟太年轻,又是读书人,话带到了就好,其余的老夫自有主张。”
王愔语气带着不满不耐烦,分明再说你太年轻,太天真,懒得和你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