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断了的琴弦,划伤了她的指尖。
温映月望着她的笑靥,怔怔出神,却听见了她开口说道:“说到底,我才是这水云间的正经老板,要见个掌柜,还得要过三关斩六将。”
温映月听着她的笑声,几乎要恍惚,掀开帷幔款款而入,压抑住心中的澎湃,柔声唤道:“四月。”
四月坐在琴案前,摘下覆面黑纱,露出那张绝色倾国的脸,仰头悠然笑道:“映月,是我,我回来了。”
“可怜了我这千古名琴。”温映月看了一眼断了的琴弦,她指尖的鲜血滴在沉黑的琴身上,灯辉映照下,凝若琥珀,默不作声的牵起她的手,从小案上拿了药粉铺在指尖,只觉得这双手寒冷的如同冰凌,不禁两眼泛红,再也忍耐不住,心疼的责备道:“你这个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的一句傻丫头,几乎令她恍惚岁月几何。
四月无奈的耸了耸肩:“倒不是我不想回来,玄恆改了护山法阵,我出不来。”
温映月一听,不禁莞尔,四月惊才绝艳却唯独对五行八卦一行尤其不堪,想到玄恆那高深的布阵,不禁佩服不已,若是玄恆有心将四月一辈子困在天灵山中,怕是她一辈子也下不来。
“倒也是难为了灵岫。”四月轻笑道,灵岫聪明机灵,于武功造诣上却是资质平平,倒是继承了玄恆于五行八卦上的奇精,她带着灵岫屡次强闯护山法阵,被玄恆发现了之后,回头更是加固护山法阵,将四月困在天灵山整整七年,后来知道终于拦不住四月了,便准许灵岫为她破解法阵,玄恆提出的条件便是带上灵岫下山,而灵岫那小丫头提出的条件便是带七彩公鸡下山,她知道玄恆用心良苦,是怕自己下山之后控制不住自己走火入魔,所以让她将灵岫带在身边,使她有所牵挂,若是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她在绝望之中看到希望,那也只有那天真无邪又从小带到大的灵岫了。
四月沉寂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映月,你可怪我?”
温映月微微一笑,甚是凄婉,当年之事不堪回首,她们两谁又能说谁可以怪谁,若是关肃还在,那她现在应该有个美满的姻缘,丈夫英武不屈,忠厚情深,儿女绕膝,令人羡慕,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见到她支吾着说不出话的榆木脑袋会在新朝初立之时返回江南水云间,丢弃赫赫战功,唾手可得的官爵名位,屈身在她的江南水云间做了半年的洒扫小二,用无声的柔情去浸润她。
她犹记得,关肃收到四月的书信,默不作声的站在她房门前伫立了一夜。
她何尝不是一夜未眠,心知关肃心有家国,抱负拳拳,但关肃对她的柔情,使她心动,当她打开房门,门外伫立了一夜关肃身形挺拔沾染一身风霜,深深凝视着她,一张敦厚的国字脸上仍是满脸窘迫,半晌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