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中俱是一凛:“难道给发觉了?”只听“呱呱”两声,两只鸟儿长空飞过。两人松了口气,那些蒙人看是两只惊鸟,空喝了一声,回刀入鞘。
两人身子匍匐在帐上,听得营帐之中有声音传来。一人声音焦急,问道:“小王爷给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矮子擒……拿住,有没有受伤?”
“多亏得二位出手相助,那青脸矮子抵敌不过,抽身逃了,这当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若是留他在大营之中,难免不妥当。”一个声音说道。
这个声音却是识得,正是日间那铁三公子,便即是当今太子真金的第三个儿子铁穆耳。
韩云心中大喜:“原来他挟了这蒙古小狗,来到营中已脱身了。”
忽听得一人道:“保护小王爷,乃是臣等分内之事。小王爷莫惊慌,我已派人下去检视了,一经发现,立即围捕,绝不容他走出大营。禀告小王爷,大都传来消息,太子病危,三王爷可否要你回宫听候召唤!”
鱼幸只觉得这声音听得陌生,忽然觉得韩云身子一颤,鱼幸抬目看他一眼,只见他咬牙切齿,眼中险些喷出火来。
发这声音的人正是当日给柳苍梧送信,运了两缸剧毒酒水上梧桐岭,差点害了梧桐岭上群豪性命的那个紫衣人。
“宫中御医都是吃狗屁,不干事的么?”铁穆耳急切地说道。
韩云心情略定,当日那紫衣人的功夫高明,他却是见识过的,当下只得竖耳聆听,却不敢拨开草丛,生怕致以帐中之人察觉。
又听先前那人道:“小王爷切莫动怒,如今贼寇已减,沧州那一干乌合之众,已经荡平,你这时回京,也是理所当然。”
铁穆耳道:“荡平?南人倔强得很,就像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今日杀了几个,明日又冒出来几个来顶替着,杀也杀不尽。”说到这里,“唉”地喟叹了一声。
另外一人道:“小王爷,既然杀之不干净,那便今日杀他几十个、几百个,明日杀他几十个几百个,直杀得他们胆寒了,他们就不敢造反了。用南人的话说,这叫杀鸡儆猴,杀一儆百。”说话的这人是那个渥奇千夫长。
“可是每次屠城,倒没折了汉人的锐气,反而是增长了他们奋勇抵抗的士气。”铁穆耳叹道:“再者前几日闯入营中之人,大闹一番,也不过伤杀了数人,我蒙古人却死了一百二十一人,伤了四百余人。”
鱼幸暗暗骇然:“师父常说,蒙古人生性残暴,手段狠辣得紧。每每攻下一座城池,便要屠城扬威,果真是如此。”眼角余光看了韩云一眼,只见他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另外一个说道:“小王爷,你有雄才大略,要定汉人,叫他们心服口服,那是神灵庇佑,众望所归,只是需要时日,你也无需气馁。至于那些武林中人,都是些跳梁小丑,乌合之众,不足为谑。太子是王爷生父,当前大事,须得班师回朝,垂首听教,太子病危,若是……若是……”
连说了两个“若是”,便顿住口舌,不往下说去。
孛儿只斤铁穆耳问道:“阿合撒大师,若是什么?”那阿合撒不是别人,正是万普布脱等人的师父。
阿合撒道:“我言语冲撞,叫小王爷见怪了。”铁穆耳似乎已猜透了他的心思,悠悠道:“我不怪你,父王患了重病,本王也是知道的。可是皇上目下正值英年,咱们不可心存非分之想。”
之前那紫衣人声音又想起:“我看未必,若是太子……”铁穆耳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不妨直言。”
那紫衣人道:“王爷见谅,那归厉行直言了。”说道:“若是太子当真病得太重,咱们便必须得早日回到大都,早做打算。用汉人的话来说,叫做只有木已成舟,才能高枕无忧。”他说这一连串的话时,声音压得极低。韩云砰然心动:“他奶奶的熊,原来这老狗叫做归厉行!”
铁穆耳语声一厉,道:“你说什么?”归厉行道:“如今北有诸王虎视眈眈,其中尤以乃颜为最。在我蒙古贵族之中,但凡有能力之人,都可被拥戴为大汗,这个三王爷是知道的。三王爷若不先入为主,难不成还要后来居上么?”
阿合撒应声道:“厉二弟说得有理……”
他话没说完,铁穆耳已从中打断,朗声道:“我心中只盼父王之病得痊,此事不可再提。我年后才驻守京畿,回京之事,没有皇上的诏书,不可轻举妄动。至于什么乃颜之事,真是杞人忧天了。他不肯向皇上俯首称臣,那是皇上不想与他计较。否则只需皇上大手一挥,他就得反剪双手,急匆匆跑到大都叫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