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老者疑道:“看他年纪尚不及二十,难道是你们门下弟子所传授的弟子?”中年文士摇头道:“不可能,这招‘一分为二’虽是极为简单的入门功夫,可大哥你看他用的恰到好处,比方儿他们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口中的“方儿”,想来是他一个弟子。胖子却沉吟不语,凝心看望。那个中年文士又道:“咦?那少女刀法精妙,大哥你看,不是中原的刀法。”
清瘦老者盯了一忽儿,摇头道:“不是。这是海外的刀法。”中年文士问道:“海外?”清瘦老者道:“那是南家的功夫,南月行在沧月岛上,多半是他传授的。”
议论之间,只见罗仁飞手中鞭子霍地一回,盘成圆圈形,如龙卷风,径向陆秋烟颈中套去,陆秋烟大骇,无计可施,柳叶刀往上一竖,欲想钻入圈中,挡此一击。突听得鱼幸叫道:“当心手!”话音未落,弃了沈仁裴,身子抢到前端,横手击在陆秋烟手腕上,往外一推。陆秋烟手腕不禁一松,身子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立稳脚跟。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呛啷”一声巨响,两件兵刃磨起无数火花,众人凝目看去,鱼幸已将柳叶刀收回手中,完好无损。罗仁飞的九节鞭却是被抛向高空,令人惊诧的是,那条九节鞭竟尔断为两截,一长一短,远远掷将出去,半晌方才落下地来,插在人丛之外,兀自不住颤动。
这下变幻仓促,兔起鹘落,众人都是眼花缭乱,不及看得清。唯有观望的三人看的一清二楚,都不禁脱口赞道:“好一手‘剑打七寸’!”
原来就在刚才,鱼幸推出沈仁裴的飞梭,斜眼瞥处,见陆秋烟仓皇将柳叶刀迎了上去,正入罗仁飞九节鞭的圈中,再迟一会,一只右手不保,大惊之下,上前,抢刀,推人,还击,一气呵成。
他夺下柳叶刀之后,罗仁飞的九节鞭已铺天盖地席卷下来。他两目炯炯,视铺下来的九节鞭为一条长蛇,以刀为剑,一眼觑准七寸方位,猛烈斫砍。
世上武功,无所不坚,无所不破,罗仁飞这手功夫,乃是他帮中前辈当年入山采药之时,与蟒蛇搏斗,归家之后,仿照蛇的形状所创下的,至大弱点,便是在鞭七寸处。这时给鱼幸一击而破,不由得万念俱灰,怔怔地站着,脸上肌肉扭动,脸色铁青,一动也不动。
鱼幸不愿生惹是非,本想双方言归于好,情急之下,手出得如此之重,一招便毁了罗仁飞九节鞭,不由得惊毁交迸,魂飞天外,如此一来,若要复好,那是天方夜谭,万万不能了。趁众人不备,反手一拉陆秋烟,施展出“上屋顶”的轻身功夫,两人一同跃上楼顶,在青瓦上一借力,两条人影消失在瓦檐处。
沈仁裴方才接回自己的一对金梭,鱼幸与陆秋烟已一道烟儿的去了,登时消失不见。
在一旁观战的万仁玉,黎仁宏,古仁和孔仁川见罗仁飞凝立不动,大声喝骂,纷纷掏出暗器,往两人飞身去处激射。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全然打了落空。
万仁玉与古仁大怒,拔足便要追出去。忽听得身后一人道:“别追了,人已经走远了!”除罗仁飞外,五人一同回头,只见是个胖子,身着白衣,袖上绣着九把长短各异的剑,长的抵至胳膊,短的不过两三寸。再望后背,正中绣着一个大大的青色“剑”字,乃是蜀中名绣蜀绣之术,遽然一见,都不禁叫道:“顾师叔……”再看他身后两人一眼,都是同样穿着打扮,又齐声叫道:“吕师叔,黄师叔!”
来的三人,原来是无剑帮中的金剑长老“乾坤剑”吕天冲,护剑长老“铁剑罗汉”顾玄遗和授剑长老“百里无痕”黄修渊。
吕天冲问道:“罗贤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他见罗仁飞怔怔发呆,是以出口先问他。罗仁飞听得呼唤,一下回过神来,嗫嚅道:“我们……我们……”
顾玄遗大不耐烦,打断他话,道:“厉师哥与莫师哥呢?”沈仁裴道:“师父与莫师叔就在左近,小侄们也没料到在这里逢遇三位师叔。吕师叔等若是有空,不妨随小侄前去与师父师伯叙叙旧。”
吕顾黄对望一眼,一齐称善道:“好,六位贤侄率先在前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