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幸急道:“这些我都知道,那我师父呢!”
唐虞川道:“弓未冷受伤以后,我几乎每天都伴在他身旁,却没见到尊师的影子,更别说他的下落了。唐某虽从未见过尊师,但先师在世之时。常常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头,说天下能够称‘大侠’二字的,只有‘侠义一剑’南川寻。是故小弟对他老人家极为敬佩景仰,若是机缘巧合,得谋尊容,如何不说给你听?”
鱼幸道:“唐大哥,那么那一天你在放翁庙与万普对话之时,却怎么提及我师父的名讳?”
唐虞川神色一讶,随即道:“那是万普对我说的,却说得吞吞吐吐,不明所以,想来他是编来诓我的。”
鱼幸忙不迭问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唐虞川道:“那贼子狡猾得很,只对我说‘南川寻已……已……’这么半句话,已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当时我碍于身份之假装,不便开口询问。”
鱼幸心里如有火在窜:“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唐虞川道:“鱼兄弟你且想,弓未冷既然受伤,当时又无人在场,他自保尚自不及,又怎么有闲心去管你师父?”
鱼幸听他说得有些道理,可心里仍是不安:“可师父去了哪里?忽忽两月已逝,我打听了这许多日子,怎么都还没他老人家的下落?”
唐虞川道:“我听先师说,尊师生性恬淡,喜好山水,既然他重出江湖乃是事出有因,那自然也不愿再抛头露面了,你说是么?”
鱼幸半信半疑道:“可能吧。”可心里只想:“不可能,要么便是唐虞川骗我,要么便是弓未冷处事极为隐秘?”
突然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难不成弓未冷趁师父重伤之际,将他老人家杀了?”
想到这里,登时心惊动魄,额上汗珠滚滚而下,旋即又想:“那怎么不见尸体呢?弓未冷那老贼也无半分害了师父的口气呢。”一时心浮气躁,方寸大乱。
忽听唐虞川又问:“现在是几时了?”鱼幸抬头看天,见月已西斜,说道:“估摸为戌时一刻,怎么了,你已经问了两次时间了?”心情略为定了。
唐虞川道:“无事,你莫放在心上。”转口道:“哎呀,急来时不分时候,鱼兄弟你且端坐,我去净手了来。”
鱼幸道:“好,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来。”唐虞川允了一声,朝东首跑了过去,看样子果真急得很。
鱼幸心中起伏不定:“难道是唐虞川骗了我?那位风前辈……哦,她是师父的师妹,那么按理我该叫她风师叔了,不知道她有从弓未冷那儿打探出蛛丝马迹没有?一个时辰已过去了,她师兄妹两人叙旧也该足了吧。等唐虞川回来了,便一同过去问问。”
过了一刻功夫,仍不见唐虞川踪影,心中略急:“他怎地还不来?”
再过半盏茶功夫,仍不见他人影,只得站起身来,往他去的地方走了过去,只走了两三丈,四周都是屋子,但清幽幽的,没有一点声音,也不见唐虞川。
他不敢出声叫唤,生怕一出声给人发觉,引来燕王府中的护卫。心里想:“莫非他玩什么把戏耍我?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沿着旧涂往先前来的亭子中去。只消片刻功夫,已到了凉亭畔。
但已觉不对,只听得凉亭旁杂草中虫鸣之声此起彼伏,亭中并无人了。鱼幸心里一凉:“不妙!”
飞步跨入亭中,但见一张大桌子被人已重力打碎,四周柱子之上横七竖八地印着十来个掌印,痕印恐深两寸之多。
他心中一惊:“弓未冷和风师叔动手了?”随即松了口气:“风师叔功夫恁地高明,弓未冷受伤未愈,占不到什么好处。”
便在此时,林中风声紧凑,鱼幸耳目聪明,听在耳中,不及细想,施展“壁虎游墙”的轻功,缘着身旁一棵大柱子爬到横梁之上。来人速度好快,他身形未定,便已奔道亭旁。
只听一人道:“这儿有座亭子!”另一人道:“你看亭子中陈设斑驳,有人在这里经过一场恶斗。”
两人声音极为苍老低沉,幸得鱼幸功夫不弱,才听得清楚,却令他大大吃惊,只因他想,来人若不是风寻忧和弓未冷,那便是唐虞川了,岂知乃是他见未所见,闻所未闻之人。
其中一人道:“莫非有人在我们前面进来,缠住了弓未冷了?”鱼幸听他们提及“弓未冷”三字,吃惊更甚,憋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另一人道:“多半是这样,但不知道是哪一路英雄?难道是中原的武林同道?”
之前说话之人道:“先不管这个。有人缠住他,如此甚好,咱们此番再不能空手而归了,先去杀了他,再去救公子。”
后半句声音愈加低了。鱼幸心内狐疑:“杀了谁?弓未冷么?救公子?救谁?”另外一人游目四望,望前方一指,道:“他的就寝之室在这边,往这里走。”
另外一人更不答话,身子一纵,登时射出两三丈远,落地之时,毫无声息,另一人紧跟其后。
鱼幸放目一看,吓得心头怦怦直跳,若不是两人事先说话,他真以为自己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