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到分际,陈忠海短枪一送,直点鱼幸眉心。鱼幸将头一侧,一只手往枪杆上拨去,另一只手送出一拳,只取陈忠海左膀。陈忠海急中生智,枪尖回搠,一拳打向他拳头上去。
两拳陡交,陈忠海只觉得一大股力道排山倒海而来,将他庞大的身躯往后疾推。他欲要拿桩稳住,却哪里能够?
身子往后一滑,再滑一步,已至深渊之畔,他吓得魂丢了半条,想要往前跳跃止步,却是力不从心,心中一凉:“想不到我就要命丧鞑子!”
蓦地手腕一实,已给人拉住,他不及细想,死死捏住那人手掌,听得鱼幸喝一声:“去!”将他反向一送,扔朝前去。
鱼幸这一拉力道恰到好处,他身子一着地,浑身力度已尽然消弥。他老脸一红,侧脸抱了一拳,冷冷地道:“狗鞑子假仁假义,老子不上你的当!”转身往前掠去。
鱼幸飞步上前,拉着文逸朝他追去,说道:“什么狗鞑子,说清楚了再说!”追了十来尺,那陈忠海人影一闪,已不见了,看来他对此地尤为熟稔,路途对他来说,直为轻车熟路了。
鱼幸与文逸见处身之地阴冷得煞是可怕,都不敢大意,提起十二分精神,暗暗戒备。
忽听得一人“嘿嘿嘿”阴笑道:“两个鞑子好功夫,且吃吃咱们‘飞鱼箭’的厉害!”
霎那间,只闻得四面八方“嗖嗖嗖”的响声大起,箭如飞蝗,迎面而来,密不透风。鱼幸暗叫不妙,说道:“文大哥,你躲到我后面去,切记不要乱动!”
瞬息真气游满全身,这时飞箭已到眼前,他大喝一声,双掌往外一拨,来势汹汹的飞箭受他力道之引,“啪啪啪啪”尽皆撞在两边的石壁上,有的深入石头之中,有的箭头钝,有的箭杆折,落在地上。
这一番箭雨前后轮番而射,足足有一刻功夫,鱼幸左拨右挡,两人皆未受伤,饶是如此,他精力耗费过多,已累得精疲力尽,心中暗暗焦躁,心想:“糟糕,对方在暗处,咱们在明处,若是他们再发一次飞箭,那咱们就必死无疑了。我与文大哥无缘无故被引了进来,又被摸不着头脑的这一番阻击,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想到这里,怒火大起,朗声道:“畏畏缩缩的,岂是英雄好汉?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在暗处放冷箭,猪狗不如!”
一言未毕,四周又有人“哈哈哈”大笑起来,阴森森地甚是可怖。鱼幸左顾右盼,见两边尽是光秃秃的石壁,并无躲避之所,心中凉了半截,这时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是彷徨无策。
文逸也发现了此节,额上滑落涔涔冷汗,垂头丧气,低声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鱼兄弟,你说咱们,就……就真要葬身此地了么?”
鱼幸柔声安慰道:“别气馁,这些人自称英雄好汉,定然不屑再使下三滥的手段。”后面半句说得极为大声,在石洞中久久不散。
“哈哈,狗鞑子说得是,咱们是英雄好汉,自然不会使下三滥的功夫,但是对付你们,自然得卑劣些了。”继暗处众人发笑之后,一个声音骤然响起。鱼幸心间一动:“这人声音好生熟悉!”
那声音续道:“说不得,今日且送二位上路,以慰柳大侠英灵!”他说完这话,便听闻到“噼噼”拉扯弓弦的响声。鱼幸暗想:“柳大侠?那又是谁?罢了罢了,今**在这儿便是了,只是到死还是被误认为是蒙古人。”
忽听得文逸高声叫道:“且慢!说话的可是燕掌门?”之前那说话的声音答道:“是便如何?”
文逸朗声道:“切勿放箭,我是……我是文逸!”
“当真是文公子么?”那“燕掌门”听及“文逸”二字,似颇难以置信,说道:“先勿放箭,点灯!”
鱼幸恍然大悟:“是他,正是他!”思忖未下,四周已点起了数盏松油灯。
明晃晃的灯光之下,一条人影倏忽而至,一见到文逸,将手中折扇扔掷而出,迫不及待握住他的双手,欢喜道:“果然是文公子!”
来人情绪激动不已,良久良久,才忆想起文逸身旁尚有一人相伴,一回望间,也颇是惊讶,说道:“鱼公子,你也在这里?”
于此地与他相逢,鱼幸也颇觉意外,却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