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心如铁石,口里说道:“我唐虞川生是汉人,死是汉魂,自然不会做对不起中原武林之事,待我日后取了弓老贼的首级,再向中原武林同道致谢。”
鱼幸道:“那在店中之时,你为何对淮阴七秀中的何二侠与余六侠下‘纯阴真气’的杀手?”
布脱双眼一转,说道:“我斩淮阴七秀老七曲凌的一条腿,淮阴七秀对我恨之入骨,我出纯阴真气,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
鱼幸见他目光不诚,道:“好,我权且信了你。我答应你师妹,不可与你为难,但现在我既然有了江陵樵子的功夫,自当要与他弟子做些有益之事。我可不想与你作对。”布脱道:“好,我知道了,他日见到淮阴七秀,能不动手,我远远避开就是。”
鱼幸道:“避与不避,权在你一念之间。这一次我且相信你。”布脱颔首道:“我姓唐的言出必践。”蓦然想到什么,说道:“只是有一事,尚要请求鱼兄弟。”鱼幸心中对他增添了些许好感,说道:“你说。”
布脱道:“我是师父弟子唐虞川之事,还乞你千万不要说将出来。从今而后,我在太……弓老贼身边一日,你都不可叫我唐大哥,否则我的底细泄露出去,师父与师妹的大仇再无得报之日。可依得我这个请求么?”
鱼幸觉他得寸进尺,本不欲答允,但听他再度提及齐倩,到底将心一软,说道:“好吧,我依你。”见他眼中兀自闪着狐疑神色,又道:“日后你在弓老贼身边冒充蒙古人一日,我鱼幸断然不会泄露你的底细。若悖此言,叫我寻不着师父,一世难得安宁……”
宋人对誓言赌咒深信不疑,当日在“放翁庙”中,陶左谦要唐虞川赌咒发誓,也正是这个缘故。
布脱听了鱼幸正色发誓之辞,忙不迭打断了他的话:“鱼兄弟一言九鼎,我信得过。”
鱼幸往怀中一摸,拿出鸳鸯吊坠,说道:“既是这样,你师妹的这个吊坠且给了你吧。我答允了她要给你,带在身边,总觉得她心愿未了,心中不安得紧。”说着就要扔给布脱。
布脱连忙伸手制止住他,脸色凝重无比,说道:“鱼兄弟,这个吊坠,我现在还不能收下。吊坠上的那八个字,你忘记了么?若是给弓老贼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鱼幸脸上微带愠色,便不掷扔出去,手掌定在半空,问道:“那你要何时,才能收下你师妹的吊坠?”
布脱道:“时下……时下……唉,鱼兄弟,我师妹临走之前唤的这一声哥哥,直是为难你啦。我也不晓何时能够接过这块吊坠。”
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说道:“好吧,既然你心中不安,我也不强行让你代我保存。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不可与你久留。这样吧,明日戌时,我来这里等你,你再把吊坠与了我吧。”
鱼幸道:“甚好,不知你有什么要事待办?”布脱道:“这……”鱼幸见他为难,便道:“既然说不出口,那便不说也罢。”布脱拱手道:“既然如此,布……唐某告辞,鱼兄弟你也快些回去。”不待鱼幸发话,在石身上一踮,身子朝山下窜去。
他身轻如燕,只几个起落,已奔下乱石岗,身影愈来愈小了。鱼幸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隐隐不安,却又觉得心情大尉。
不安的是布脱已今非昔比,自己帮衬着他,是对是错?
心情大尉,那便是在放翁庙中答应了齐倩之事,自己已救出了文逸公子,也已在柳苍梧灵堂之前替她磕了三个响头。明日戌时再来此地,将手中的吊坠给了唐虞川,那自己诺言也该完成了。
想到这里,心里轻便了许多。从今而后,那也好一心一意寻找师父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