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鱼幸满腹疑窦,诧异着说道:“如今蒙古人当权……”
“你住口!你想说它们都是蒙古鞑子所辖么?”南月行说话间,声色俱厉,脚下树枝一动,随即转为平和。他心情略定,抱拳道:“鱼少侠,我一时激动,说话有些过分,你切莫往心里去。但是家国民族之大事,却不可乱说。”
鱼幸只觉尴尬异常,一时无言以对。
南月行又问:“鱼少侠,八年前你师父放着好好的帮主不做,却从大剑山前往崖山,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鱼幸生怕再说错话,惹他着恼,便道:“我不知道。”
“你想说南帮主是为了救他师弟,对么?”南月行摇了摇头:“世人当时都是这般想法,其实呢,你师父不仅仅是为了救陆丞相,还为了救大宋江山!”他口中的“师弟”与“陆丞相”,指的都是陆秀夫一人。
鱼幸心里忖道:“师父武功再高,终究只是只身一人罢了,如何能够救大宋江山?”登时只觉不解。
南月行似乎已猜到他的心思,微微笑道:“你想说双拳难敌四手,一人武功再好,终究难以抵敌千军万马,对么?”鱼幸点了点头。
“你错啦,”南月行颜色一畅,又道:“行兵打仗,胜败难分。包羞忍耻,方是大丈夫行径。古人常说,青山留在,不怕无柴,若是沽名学了霸王,那才真的是懦夫。唉,我想当时南帮主所想的,跟我现在说的差不多吧。”
鱼幸听他一说,陡然明白,问道:“前辈想说的是,当时师父想的,乃是救下陆丞相与小皇帝,只要他们二人不死,日后定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南月行道:“不错!唉,只可惜他去得迟了些,到崖山之时,陆丞相已负着小皇帝投海。”鱼幸不知其中原委,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哦”。
“你师父虽淡泊明志,想要与虫鸟为伴,山水为俦,但他心中所想的,时刻也不离国家大事。从他赶到崖山这件事来看,更加说明便是如此。鱼少侠,你师父是如此,你也不了自甘堕落,承认蒙古人的统治。”南月行双目注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鱼幸又是“哦”的一声,心里却想:“听他口气,似乎对师父了解甚深。但是我自幼与师父在一起生活,都不曾听他老人家说起家国之事啊。”
“鱼少侠,我有一件事问你。”南月行见他低头沉思,便问道。鱼幸回过神来,道:“前辈请问。”
“这些年来,你都与你师父在一起居住么?”南月行问道。
他突然这么问,鱼幸只觉的甚是奇怪,说道:“是啊,自我记事以来,我与师父都居住在沧州,从未离开过。”
“哦?那你可还有师兄师弟?”南月行又问。
鱼幸如实道:“没有。”南月行满脸疑惑,看了鱼幸一眼,道:“这就奇怪了。”鱼幸问道:“怎地?”
南月行道:“江湖传闻,你师父救了小皇帝的命,你知道么?”鱼幸道:“这个传闻,我也曾听说过。在沧州许家集中之时,弓未冷便曾追问过这件事,但当时师父就说,他并未救过小皇帝。师父说话,从未有过半句虚言,我信师父说的是真的。”
南月行摇了摇头,似乎并不相信,又问:“那你师父可曾和你提及过只言片语?”鱼幸道:“没有。怎么,前辈也不相信我么?”
南月行沉吟片刻,不再说话,心中却是疑窦万千:“难道江湖传闻是假的?又或许鱼幸这小子言不尽实?”
想了良久,仍旧是不得其解,只得道:“哦,不是的,南帮主是名动天下的大侠,鱼少侠乃是名师高徒,说话自当一言九鼎,让人信服。”
顿了一顿,突然道:“对了,你上山用的轻身功夫轻逸潇洒,是你师父教的么?”
鱼幸挠了挠头,说道:“是的。”南月行见他目中闪烁,信口念道:“心不动则气不动,心若动则全身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知鱼少侠与我家岛主夫人,是什么关系?”
鱼幸听他念这二十二个字,已是极为吃惊,这时听他说“岛主夫人”四个字,更是吃惊,张大了口,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怎么会知道?你说风寻忧前辈……是……是岛主夫人?”
南月行微微一笑道:“秋烟姑娘没告诉你么?”鱼幸狐疑道:“告诉我?告诉我什么?”
“她与你一起上山,想来关系不赖。怎地?她没对你说咱们岛主是她爹爹,教你轻功的风……是她母亲么?”
听到这里,鱼幸已恍然大悟,却是惊不可遏:“你说……你说风师叔是陆姑娘的母亲?而她爹爹是陆岛主?”想到在安县风寻忧问自己陆秋烟的下落,心中登时明白:“我怎么会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