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莫娴兰送她戒指时她们挨得那么近,如果真的脸上有胎记她不可能看不到。“叶家的少夫人长得很白净很漂亮。”她注意到殷敬柔的脸色不大好,捏着戒指的手好像还微微的颤着,“殷姑娘,你没事吧?”
殷敬柔只回了她一句,“我有些事要出去。”便急匆匆的走了。长生觉得她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
夜里她给殷敬柔送饭,房里却是空无一人。弗恃道既是殷敬柔有交代过是有事出去,那就让她不用太担心了。可她在想殷敬柔父母双亡,在翠城无依无靠了,能去哪。
夜里时她又做恶梦了。
还是上一次梦见的那个朦朦胧胧看不清楚的地方,一样是那个长发及腰的女人,一样背着她瞧不见脸的,对着纱帐磕头嘴里哀求。纱帐里头伸出手来扔出一把匕首,女人捡起来打开身边的麻袋,毫不犹疑的朝麻袋里面的人刺了下去。
长生用手遮住眼睛,这个梦做得比上次的要久,梦境有向后延续。那女人割下了一大块人皮,而麻袋里的人疼得用手指关节都曲了起来,盖住脸上的伤口,血却怎么都止不住,不停的从指缝里涌出。
指上是戴了一枚戒指的,翠绿的颜色被血给染红了。
长生醒来,擦了擦汗。
重明幸灾乐祸的开口了,“怎么,做恶梦了?以后会越来越严重,说不定会天天都梦到。”他就等着看她夜夜被恶梦纠缠,想睡都睡不好。
长生想到她最近好像确实经常做恶梦,她掐了自己一下,却没有控制好力道,把自己掐疼了,赶紧对着痛处又吹又揉。
重明看见她“自残”,问,“你在干什么?”不会还没睡醒吧。
长生压低了声量,怕吵醒卦燎,“我在练习。等以后我再做恶梦,就能掐自己把自己掐醒了。”
这是正常人想的法子么,没听过掐自己还要练习的。“你怎么这么蠢,你以……”重明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长生搓揉着手,问道,“我什么?”
重明骂道,“你已经笨到救不了了,无药可救,惨绝人寰,绝无仅有。”这些词都是他出来后听到凡人说了学来的,骂起来倒是骂得顺口,难怪钱如月那么爱骂人了,骂出来比不骂要顺畅,“你听到我骂你你就没有一点火气么?”
长生道,“我本来就笨啊。”
昆仑山上所有人都知道,她自己也知道。但义父说过笨没有关系,笨也是福气,而且师父和师弟他们也不介意,那她就觉得没关系了。
长生怀疑道,“我最近是经常梦到一些不好的,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你以为我是梦貘么,能随意操作别人的梦境。不关我事,你爱信不信。”
长生挪了挪枕头的位置,拉好被子继续睡。
重明道,“你不怕继续做恶梦?”
长生再笨也听得出重明的语气是巴不得她失眠的,可她不能因为怕做恶梦就不睡呀,“等我做恶梦了我再把自己掐醒就得了。”她刚才已经有练习了一下不是么,那就不用怕了。
第二日的早膳是殷敬柔亲自端过来的,长生道了谢,把白粥和包子接过,关心道,“殷姑娘你昨天去哪了?”
殷敬柔道,“去见了一个朋友。”
“原来是去找朋友叙旧了。”她还以为殷姑娘无亲无故了呢,原来还有朋友,再见面应该是很高兴的吧,毕竟翠城的人都以为殷敬柔死了,故友重逢,难怪去了这么久了。
殷敬柔抚着伤脸,“多得道长用幻术把我脸上的疤痕暂时变没了,我才敢去找她的。”
长生劝道,“殷姑娘,我师父跟我说过外表只是皮囊,一个人心底好才是最重要的。”她突然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凑近殷敬柔闻着。
殷敬柔往后退了一步。
长生怕是自己唐突吓到她了,问道,“殷姑娘,你有没有闻到腥味?”
殷敬柔道,“没有。”
长生心想,那可能是她闻错了,糟了,不会是睡不好,鼻子也出问题了吧。
殷敬柔的衣服都是长生借给她的,长生记得殷敬柔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不是她的衣服,她没有带兰花花样的裙子,“这衣服?”
殷敬柔道,“我总不好意思一直借着顾姑娘的衣裳,就用叶公子之前给的银子去买了两件,等我把衣裳洗干净了再还给顾姑娘。”
长生笑道,“你太客气了,你把衣服给我我自己拿去洗就好了。”
“顾姑娘。”殷敬柔把戒指归还,“这个我昨天忘记还给你了。”
长生手里端着早膳,没手接了,让殷敬柔把戒指放在桌上,她看到殷敬柔十分不舍的样子,可惜戒指不是她的,要物归原主,不然可以倒是能送给殷敬柔。
殷敬柔轻声道,“我昨夜太晚回来了,先去休息了。”
长生见她眼里布满血丝,想着她昨夜应该真是没睡够了,又再一次道谢后把她送出房门。
弗恃到叶府给叶夫人治病还把她的病治好了,叶家人感激,叶冲也兑现了承诺备了厚礼,一路张扬的敲锣打鼓送到客栈来的。客栈的生意便又开始好转了。
店小二走了,人手不够,长生见掌柜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好心帮忙了,她脑子不好使虽然不会帮结账,但端茶倒水,到厨房给厨子打打下手还是能做的。
卦燎和小猴子见她忙进忙出,觉得好玩,也学她干活。
卦燎早把客栈的菜都吃了遍了,连菜名都能背的滚瓜烂熟。客人点菜时,他就踮起脚推荐,不管男女老少见他模样实在可爱逗趣,总是会多点那么一两道菜。小猴子则会在客人走后,跳上桌子拿起抹布似模似样的擦桌子收拾。
司马鹿鸣也动手收拾碗盘,掌柜原本不敢让他干活,但客人太多,他也在忙碌等他忙完了,再次想起司马鹿鸣是他的少东家日后要继承家业是他衣食父母时,已是要打烊了。
掌柜给了卦燎一大盘点心做奖励,长生让他和小猴子分着吃,可卦燎像只小老鼠尖着嘴儿偷笑,他端着盘子上楼打算躲在被窝里一个人独食,还以为没被发现呢,小猴子却看在眼里跟了上了去。
长生和司马鹿鸣把桌子整理好,关好门。
弗恃独坐着,已是从早上坐到晚上了,屁股都没挪动过位置,叶冲今日来除了来答谢,还为了半月观的事,也不晓得说了什么,总之从叶冲走后他就这样反常了的。
长生打了点酒送过去。
弗恃闻到酒香抬头看她,笑道,“平日为师喝那么一点你就唠叨,今日怎么了?”
那不能叫一点,简直是把酒当水来喝,“今日破例,师父喝多少我都不唠叨。”
弗恃凝着她,她额头上可是明显的刻着担心两个字,长生向来笨拙,但也有心细的时候的,弗恃把司马鹿鸣也唤过来,“你们两个陪为师喝一杯。”
好像自上一次喝过众妙师伯赠的梨酒后,再没碰过酒了,长生抿了一小口被酒的辛辣呛到,她还是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喜欢喝这个。
长生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弗恃坦白,“师父,卦燎贪玩去你房间拿了三娘给你写的信,我看到了。”
弗恃没有生气,“那个捣蛋鬼。”难怪那日他打开衣柜看到衣服放的乱七八糟。定是卦燎乱翻,事后不想他察觉,以为把衣服折好放回去就行,谁知衣服折得是歪歪扭扭。“你想问绯钰是谁?”
长生摇头,“我答应过师父什么都不问的。”
司马鹿鸣也抿了一口酒,不言语。
弗恃看着长生笑道,“你啊,有时就是太老实听话了。”徒弟听话,他省心不少,但也会操心她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银子,所以常叮嘱鹿鸣要照顾好她。“绯钰是我师姐,你们另一位师伯。那时我还在外游历,回到昆仑山时她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因为违反了门规,欺师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