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傻的。难道什么都要杜姐自己说吗?我不会看的啊!”杨余锦听了林李非凡的问话,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显得很没有说服力,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又认真的解释道:“杜姐在最开始和我说到梁祐焕的时候,真的是很开心的,我认识她那么久了,很少见她那么由衷的表情。她一般跟人说话总是眯着眼睛微微偏着头望着你,看上去好像是在微笑着倾听,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生疏。喏,就是大概这个模样吧。”杨余锦一边说着话,一边努力模仿着杜迷津平时的样子,林李非凡和杨卓年一看。别说,还真有几分神似。
杨余锦见林李非凡和杨卓年都没有反驳自己,就知道自己学的一定很像。他得意的冲着林李非凡挑着眉毛,那神情仿佛在说——看,连杜姐的一个细微表情我都学得这么像,我是真的很了解杜姐。所以我说的并不是没有根据的瞎猜,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哦。他见林李非凡好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赞同的默默点了下头,才又继续说道:“可那时候杜姐在说到梁祐焕的时候就不是这样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真正的开心,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开心。我知道杜姐很多时候只是表面上在死撑,其实心里并没有真的那么快乐,要是真有一个人,能让她像小孩子一样无拘无束的愉悦,其实也挺好的,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心里还挺感谢梁祐焕的出现的。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杜姐的情绪就不一样了,我能明显感受到杜姐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很压抑。有时候给她打电话,说不了几句,她的声音就是恹恹的,不太想和人沟通的样子。我担心她是因为工作上的什么事情压力太大又没有人可以诉说,于是就闹着要去找她玩,我想有人在她身边闹一闹,总归会好一些吧。可我那天到了杜姐家,她也一直是没精打采的,我说了好多笑话给她听,她也好像都不太在意的样子。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杜姐和我说让我先在卧室的床上睡,她还有一些明天必须要交上去的工作没有做完,需要再忙一会,忙完就直接睡在客厅了,所以叫我别等她。我本来想那么晚了还要工作,看来真的是工作压力比较大吧,就很听话的没去吵她。可半夜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阳台上有声音,就悄悄起床想出去看看,结果我就看到,杜姐当时一个人就侧坐在阳台边上,眼睛远远的望着窗外一片黑漆漆的夜色,整个房间都没有开灯,只有阳台上亮着一盏昏黄灯光的小台灯,默默的陪着杜姐,当时杜姐的手机里正在循环播放着王菲的《流年》,她时不时的还会压着声音哼唱两句,声音里都是哽咽的味道。她那一瞬间整个人透出来的萧索和脆弱,真的是特别特别的不快乐。我当时特别担心杜姐,本来想走进两步,陪杜姐说说话,问问她怎么了。可是当我一点一点走进的时候才发现,杜姐当时垂下来的手里还拎着一支喝空了的红酒杯。脚边散落的是新起开就已经见底了的两支红酒瓶,而杜姐脸上全都是眼泪,还在一滴一滴无声的从眼角滚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我就想问一句。你们见过一个人不出声就可以哭得那么凶吗?你们和杜姐在一起认识了这么久,你们见过她哭吗?!”
杨余锦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是压抑不住心疼和愤怒在质问了,林李非凡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梁祐焕,见他坐在原地,仿佛茫然无措的思考着什么。林李非凡根本没时间细想梁祐焕是听见了杨余锦的话沉默自责,还是遇到了什么别的麻烦事情根本没注意余锦这边。她只能快速转过头正视着杨余锦,因为杨余锦此刻正激动的怒目圆睁的等着她的回答。林李非凡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三个多月的相处,中间分分合合也见过、跌宕起伏也有过、千钧一发也经过,但无论怎样的情景,她还真都没有见过杜迷津哭。于是她摇了摇头后,转过头看着身边同样沉默的杨卓年。
杨卓年倒还真的是见过杜迷津哭的,只是那哭声和傍晚、微风、长发、扁嘴瞪眼联系起来,怎么想都是亲密中透着一丝甜酸的暖萌片段。他无法想象杜迷津把自己仍在无尽黑暗里。任着眼泪肆虐的模样,那一刻杜迷津的内心他触摸不到,也就不能理解她宁愿把世界抛弃的孤决。杨卓年的心里有一丝隐痛,如果说他看到的杜迷津的哭更像是一种小女生毫无防备的撒娇的话,那杜迷津伤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或许真的不知道。于是杨卓年停顿了半晌后,也冲着杨余锦沉声的说了句:“没有。”
“我也没有。”杨余锦看了林李非凡和杨卓年的反应之后,继续接着说道:“我认识杜姐这么久了,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那个样子。你们可能不知道,杜姐的师傅是严令禁止她喝酒的。她学的那些东西,布阵看起来好像很酷炫的样子。但是学的时候是要不停的试着破解各种级别的阵法的,那有多危险你们知道吗?稍有那个环节注意不到,你就可能困在里面完全出不来,遇到一些能使人产生幻想的阵法。就算是杜姐被他师傅救出来了,也会因为神经受到刺激,产生对自己的反噬,所以她必须保持着长时间的高度清醒。还有她学的谋略,你们以为谋划人心就那么容易吗?哪一个步骤分析不对,猜错了对方的意图。你可能精心布置的全盘计划到最后就都只是个笑话而已,所以她需要固守自己的理智。因为冷静和理智都是决不能碰酒精的,杜姐一直很听她师傅的话,这么多年滴酒未沾。可是那个晚上,一向警惕性特别高的杜姐,在我已经走近她不足五米的距离的时候,都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是把自己喝成了什么样子,你们明白吗?我不知道杜姐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非常伤心,她那么好强的人,如果不是绝望到了极致,怎么会那么糟践自己呢?杜姐那样的人,如果仅仅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一定是会越挫越勇的,所以我想问题应该是处在梁祐焕身上。我想杜姐一定也不愿意我看到她那么狼狈的模样,所以我就悄悄躲回了卧室,第二天趁杜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出了她的手机,找到了梁祐焕的照片。我并没有和杜姐说,只是自作主张的跟踪梁祐焕好几天,终于发现他竟然一直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那个女生还住在他家,他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回家。你们说,如果不是梁祐焕另结新欢甩了杜姐,杜姐会那么惨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我作为杜姐的好朋友,看着他居然这么对杜姐,我凭什么要原谅他,凭什么要和他和平共处?还有,我也想不明白,老板,杜姐为你的公司这么尽心尽力,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道,你就不能为了杜姐开除梁祐焕吗?凭什么放他在公司里,时时刻刻伤杜姐的心呢?你对得起杜姐吗?”
这还是杨余锦第一次当面管林李非凡叫“老板”,可见这个孩子这次是认了真。林李非凡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难办,本来是想趁机劝杨余锦放下对梁祐焕的成见,毕竟还要在一个公司里共事的。能劝的好固然好,就算是劝不好,只要自己言语没有立场,站在中间说话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迁怒到自己身上。没成想反倒是勾着杨余锦连自己一并指责上了。听杨余锦话语里的意思已经变成了自己不讲义气、不顾杜姐感受的道德高度上了,看来再这么任着杨余锦偏执的怨下去是不行了,林李非凡决定把自己知道的,跟杨余锦认为的完全不同的那些细节都彻底告诉他,希望能让他重新看待整件事情。
林李非凡想了半天,尽量找了一些不太尖锐的措辞,慢慢开口说道:“余锦,你和杜姐这么熟,你一定知道,我们之前遇到过两次被杀手追杀的经历吧?第一次多达20人,直接杀到了万象大厦,把我们全部堵在楼里,他们个个带着手枪,而我们当时只有6个人,是梁祐焕和杜姐一起想办法,才把大家成功救了出去。第二次更凶险,我们被杀手们逼到了一个没建成的小区里,晚上连个施工的工人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人倒是没有第一次的多,可是个顶个的激灵,身手好枪法快脑子也够用,而第二次原本是没有梁祐焕的。那次我们都觉得死定了,杜姐就是再有本事,她最多就是智商高会算计,但是功夫在那摆着呢,杜姐本身不具备攻击性和杀伤力,这点你也承认吧?我们之所以最后能在最危险的时候逃出来,是因为梁祐焕,他感知到了杜姐有危险,通过和保诚联系,为了救杜姐,宁愿孤身犯险也要赶过来和我们在一起,我想这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