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炘的声音从白初头顶传来,依旧淡漠:“大声些,听不清。”
面上的灼烫一路如火烧般的蔓延到了耳根,她听到她的声音哽咽:“我们在……欢好。”
“再大声些!”
“在欢好!”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始终如水一般的平静泰然,“看着我说。”
白初心中一凛,浑身颤栗:“哥哥,阿初错了,不要……”
那一瞬间眼神如电:“看着我说!”
“哥哥……”低垂的睫毛不住颤抖着,鼻尖满是酸意,她膝行过去到他脚边,拽住他的袍摆,话里满是凝噎和慌乱:“哥哥,不要……阿初知道错了,阿初真的知道错了,放过阿初,阿初不想——”
他冷冷打断她的话,“白初,我不想说第三遍。”
白初咬着唇,双目顷时朦胧一片。
她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早知道哥哥不会轻易饶过她,他还没开始处置她,就让她在三言两语里自己崩溃。这样的崩溃,比万千惩罚更重。
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袍摆,一点儿也不松开,她缓缓抬起头,看入他淡漠的面容,忍了再忍,最重投降在他目里的冰冷之下,“阿初当时在九幽,梵谷的寝殿里,与他……欢好,苟合。”
白初从没有那刻觉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竟有这么难听的时候。一声一声,声声刺耳。
白炘看了她一瞬,伸手向她。
白初紧紧闭了眼,抿唇等着那即将要落到身上的痛楚。
等了一会儿,预想的疼痛一点没到,一只手,温温暖暖,抚上她头顶,叹了口气,轻轻为她理了理缭乱的发。
白初松了一口气,睁开眼,小心觑他。
恰巧与他看过来的双目对上,没由来浑身一个激灵。她随着他的目光慢慢下移,看到她紧攥着的他的袍摆,上面被攥得有些发皱。
她猛地松开了那手,小心的抚平了上面的皱褶。
“白初,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不明白?”他自上而下看她,眸光倏然暗沉无色。
白初抿唇低眸,不语。
“抬起头,青丘的帝君低首垂目像个什么样子!”
她闻言抬起头来,分明心里害怕,却倔强着将头抬着,之前双目里潋滟着的水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收了回去,始终没有溢出眼眶来。白炘静静看着她,语气稍微柔和了些:“白初,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白初唇抿得更紧。
她因那样的荒唐事,一念之差,使池夙钻了天帝的空子。
天帝这个位置,对青丘威胁太大,这样的威胁,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这样的失误,更不是她一声“知错”就能将事情揭过去的。
她愧对的,不只是白炘,不只她自己,还有整个青丘万万千千的子民。她的失误,让整个青丘向他人俯首称臣了……
她挺直背脊,“白初,任凭尊上处置。”
白炘淡漠的移开眼,长衣曳地走向主位,掠袍坐定:“来人。”
这一声不大,却夹着浩瀚的神泽,顷刻间以青丘主峰主殿为圆心,一路一蔓延直整个青丘所有角落。
青丘境内,但凡修为在高阶之上的,无论仙魔,一时间齐接到诏令,俱向主峰主殿赶来。便连在凡间青-楼,解开女子肚兜,正要将身子压下去白逸闻言都变了变色。
白炘亲下的诏令,无人敢违。
不过片刻,主殿门开,一群人分涌而进,见到殿中跪着的白初,各自心神领会的分开中间道路,整齐立于殿内两侧,纷纷垂首向主位上白炘下拜。
白逸路程较远,在众人下拜起身后的当口回来,一眼见着殿中的白初,即便不知道这诏令的缘由,当下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迈进殿门,撩袍向白炘见了大礼,礼毕起身,默默站于白初之侧。
一跪一站,这个位置太突兀,不是他想站在这里,奈何殿内两旁挤满了人,以他的身份,只能站在殿中,同白初一起,受众人打量。
“废帝”
主位之上,白炘的声音清洵淡稳。
一时间,满殿哗然。
废帝不同于主动退位,后者是自行让位,即便退了位,仍旧带着之前的尊位。若是废帝,便是受人罢黜。青丘之帝不同于凡间的君主,帝位受命于天,一点被废,首先要过的,便是天罚。
天刑三十三鞭,鞭鞭不会好受。
白逸面色变了变,他知道白初有过,却也没想到白炘处置下来,会有这么狠。他低目侧看向白初,她背脊挺得笔直,面色隐隐发白。
白逸深吸一口气,“尊上,即便君上有过,也不至于——”
“本尊说,废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