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日,却半点也不觉得热,身上冷飕飕的。
阿木抬头望天,并看不见太阳,密厚的云层叠了好几层,光都透不过,风不大的天气里云层却移动的十分快速。
“天怎么突然黑了。”周兴平问钱笙。
钱笙从进了林子来眉头就没松开过,他的手伸在半空,偶尔拂动,似乎在感受风的流向:“暴雨的征兆。”他说,又摇了摇头:“又不像要下下来的样子,找个地方歇吧,太阳也快下去了。”
阿木从刚才开始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十分的不好闻,仿佛是腐烂的尸骨堆砌在一起后又用火焚烧的味道,空气里装满了那种味道的颗粒,时不时便能闻到。
然而他们越是往前走,那味道就越缥缈,变成一种裹着甜腻味道的香,清淡的,几乎融在了空气里。
阿木只当是花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眼前的路逐渐宽阔起来,打着褐色结扣的歪扭树木越来越少,树梢上的叶子也多了起来,风吹来时摇摇摆摆,马蹄被伏地的长草掩盖,带着生机的绿意逐渐多了起来。
骑在他们面前的钱笙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云朵的耳朵转了转,自发的小跑起来站在了灰马旁边。
阿木看着眼前的东西,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是一条小湖,一条仿佛流淌着琼浆玉露的小湖,只有仙人行过才能留下的景致。
湖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深绿,□□在水面上的树木根基裹着厚厚一层黑绿青苔,埋在水底的树木根基犹如刀子般深扎在湖底,仿佛是他们耗尽灵性,日渐浸透了湖水才造就出了这种美妙的颜色。
极其巨大的参天大树就那样安静的立在湖水中央,盘根节错又苍老古朴,零散的树叶漂浮在水面上,枯萎的线条脉络凸显,如同被水洗掉了颜色。
所有的风都停下了,阿木没有了任何感觉,眼中只有那颗矗立在湖水中央的古老苍木,枝头的树叶忽然静悄悄的滑下一片,落在湖面上抹来一圈涟漪,温柔又静谧。
就连云朵都竖起了耳朵,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那里。
“好美……”阿木轻轻的说着,他根本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几乎枯萎了生命的林间还有那么美丽的景色。他有些不相信的回头,轻轻的问顾临:“这是……树精吗?”
钱笙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都弯了起来,他摇着头:“精怪皆世人臆想,并无证实,再者要真是树精,怎么会待在这么一个快要死去的林子里,早生腿跑了。”
阿木被钱笙说的脸红,低着头不说话了,顾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树够大,有雨也不怕,去下面先将就一晚上。”周兴平似乎也被那景色震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钱笙摇头:“先等会。”说罢下了马,走到那湖水旁,将先前灌在水壶的马血倒进去了一部分。
鲜红的血在湖面上晕开,一点点融了进去。
半响后,湖面并没有任何异样。钱笙对着他们点了头:“过来吧,湖里没食肉的活物。”
他们这才走了过去,要去湖中央,必定要踩进水里,和阿木想象中会粘稠的感觉不同,水十分的清冽,凉凉的。
马儿跑得时间久了,早就渴了,那灰马看到水就低了颈子要去喝,被周兴平一把拉了起来。
他看着湖水,牙根都咬紧了:“娘的,这水怎么绿成这样,能喝吗。”
钱笙已经在湖中央了,抓了那里的泥土看着,他回道:“把马拴树上,暂且别吃也别喝这里任何东西。”
阿木想起他们一天都已经没喝过水了,忙把马鞍旁的水袋子拿出来,抓在手里晃晃,还是满的,他忙把水壶给了顾临:“公子,喝点水吧。”
顾临拿了,润了润口,又递给阿木。
阿木也接了喝了口,甜甜的水瞬间就平复了喉咙干烧的感觉。
他又去摘了片大叶子,准备把水倒在上面给云朵喝一点。
周兴平忙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阿木吓了一跳,相处的久了,阿木已经认识到了周兴平耿直暴躁的脾气,虽然他同样也稳重可靠,但还是叫阿木有些害怕。
“我给云朵喝一些。”
“我们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省点水吧。”周兴平说道。
阿木不服气,要不是云朵,他们哪里能那么快的逃出来。一时间抓着水壶,倒水他不敢,不倒水他觉得对不起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