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老牌的满族世家子弟,正宗的满洲巴图鲁,即便天上下尖刀,额尔登布都是骑马出门的,舒颜被裹成一只奶熊一样抱在额尔登布的身前,身下是一匹黑色四蹄踏雪的骏马,马的速度很慢,慢的行人快步走些都能超过去,一些熟识额尔登布的人都纳闷,这位鲁莽的钮祜禄二等伯今日为何这么奇怪,待走到前面看到那个粉妆玉砌金童般的小公子便忍不住会心一笑,要说额尔登布在盛京城里也算出了名的,一来他乃额亦都之后,伊尔登又留下无数人脉家奴,二来额尔登布确实勇武,是实打实有本事的人,军队里没有几个不服的,三来他爱妻爱女之名远播,从不蓄奴纳妾,这点在满人和汉人眼里都挺奇葩的,但也不妨碍他们佩服,家中女眷也大多是说钮祜禄家的好话,当然,这就是乌苏里氏的功劳了。
“阿玛,我们这是去哪啊?”舒颜好容易才把下巴从裹着的披风里露出来,仰着头看向自家阿玛,她前后也出来了几次,这条路明显不是往市集那边走的,所以禁不住好奇。
“今天有马市,阿玛带舒颜去挑一匹小马,等过段阿玛开始教你骑马。”额尔登布摸摸舒颜的小脸,见这样的天气女儿的小脸还是冰冰的,把披风又往舒颜脸上裹了裹,只留出一双眼睛,看着女儿跟小奶狗似得左躲右闪,无奈之下翻着一双大眼睛瞪向自己,忍不住笑了两声。
“家里没有小马吗?”舒颜记得家里庄子上就养了不少马来的,当初芳齐学骑马就是从庄子上找的小马,当然哥哥们的马就是特意去买的了,其实大哥的马最好,可惜他不经常骑,后来二哥看上了还想要,被乌苏里氏偷偷的教训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大哥的东西即便是他不要也不该去垂涎什么的,阿玛知道了就说大哥的马因为长久的拘束已经失了灵性,在一个同僚哪里搞了一对蒙古马驹给了二哥和三哥。
“家里有小马,但是都不大好,看完马,阿玛再带你去找老杨,让他给你做把弓,然后咱们去吃老马烧麦,吃完烧麦去听书好不好?”额尔登布叹了口气,他怀疑小女儿能不能拉开弓,要不明儿让老二老三每天早上带着舒颜跑跑?可想到小女儿早上那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额尔登布左右纠结的时候,舒颜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大概是因为前世今生身体都不是特别强壮的原因,舒颜的内心其实非常的崇尚武力甚至是暴力,想起当初陪奶奶一起看抗日剧,大家都雷手撕鬼子那出戏,只有这孩子拍手叫好,当时家人都用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看着她,比起弓箭,其实舒颜更想要把火枪,不过现在火枪难得,而且盛京所在的地理位置,距离近的也就是朝鲜,可火枪这玩意儿,朝鲜不产。
父女俩一边小马跑一边说话就到了东门不远处的马市,舒颜禁着鼻子窝在额尔登布的怀里,一双眼睛都有点不够使的,这里的马市不像是朝廷规定的互相交易的市场那样庞大,可因为盛京现在是满族人的大本营,而满族人又都擅骑射,所以来做生意的人还真不少,舒颜还见到一个黄头发绿眼睛的洋毛子,搞得她特别想上去喊哈喽,后来又被她阿玛的动作给转移了注意力。
“阿玛,不要矮马,不要矮马~”舒颜眼见着额尔登布的脚步往着只到卖马人的腰部高的小马走去,连忙用双手撑住额尔登布的脸,强迫他转向,虽然那种大眼睛小短腿的生物萌萌哒,可她骑上去会有负罪感的好吗?关键是一点也不威风啊!
“好好~”额尔登布被女儿的小手按的脸都变形了也不恼,反而高兴的不行,转身朝着一个穿着羊皮袍子的大汉身边,舒颜看到大汉身边四五匹成年马中夹杂着三匹幼年小马,立刻激动的不行不行的,额尔登布明显是认识这大汉,两人用蒙语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的话,舒颜只听懂了几句,然后就见那大汉上前从成年马中牵出一匹小马来,这匹马浑身枣红色没有一根杂毛,额尔登布很高兴,把舒颜从怀中放在腿边,动手摸摸马的鬓毛,又看看马的耳朵和眼睛,舒颜也跟着像模似样的瞅,心里想着某武侠小说中的小红马,正琢磨着该给自己的小马起个什么样的名字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惊呼,她只感觉一阵风吹过,手里似乎被塞了什么,舒颜反射性的握紧拳头,等到回过神才发现她又回到了阿玛的怀抱里,额尔登布正担忧的上下查看她的小胳膊小腿。
“阿玛,我没事儿,那个人给了我这个~”舒颜背着人群悄悄摊开掌心递到自家阿玛面前,嫩白的掌心中间一块血迹斑斑的布条上面用满文写着两个字“救我”。额尔登布皱了皱眉,抬手招呼了两个亲卫过来,把舒颜手上的布条递了过去,那两个亲卫行了个礼就退下了,舒颜看他们退下的方向,正是刚刚骚乱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