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文会,这是济平县县令所带头举办,周围各县群起响应,各方能有机会通过县试者全都在几日间就是聚集而来。
随着这些人到来,相互之间的往来可谓更加频繁,如马原那等本来就是热情的性子可谓如鱼得水,高谈阔论之间交了不少友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傅剑寒却是一直躲在藏书阁中,直到这一日,持着早已接到的帖子汇同马原等人齐齐到来。
清江文会举办的地方乃在清江之旁的一侧平地之上,绿草清幽,江水自流,一到此就让人心头多了几分舒畅,正是游玩好时候。
“原来是傅公子……”
接过傅剑寒的帖子,那负责登记的小吏神色都是有几分古怪,仔细地回来打量了一阵傅剑寒之后,才是放行让傅剑寒过去。
这一次到来可是数县才子,加上应邀而来的文人,为着这一次盛会专门请来的歌姬舞女,统共有上千人之多,也算济平少有的盛会,所以每一个到来的人都要进行一个登记。
但饶是如此,傅剑寒的脸色还是微微一沉,那小吏古怪的神色已经让他感觉到了自己恐怕错过了什么。
“傅兄,你实在是有些孤僻了些,这几日你一面都未露,不少来人已经对你议论纷纷,言说你太过高傲于人,甚至有人知道我与你交好,都开口向我抱怨起来。傅兄,如今在这集会上恐怕你已经是举目皆敌了……”
见到傅剑寒面色上的怪异,马原当下苦笑一下,就是低声开口说道,这才让傅剑寒有几分明白到底是为何。
马原现在也明白,显然那日自己虽然是与傅剑寒一说,但傅剑寒显然没有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结交他人,依旧是单身独行。
细细一想,傅剑寒倒算明白那小吏为何如此,想来他也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无名的缘故。
想得明白之后,傅剑寒随即眉头一展,举目皆敌,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吧。
“马兄,也许我没有你那等热情,但严格说来,我可是那种孤僻到不愿见人的人?若是有人诚心而来,那么我自然愿与之交,便如马兄。但那些到来之人,恐怕不是这个意思,尤其是有些人虽然口中说得很好,但在其中分明就在暗示,若我不入世家之门,便是其敌,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将我踩在脚下。相比起来,那张家还是好些,暗中计划什么倒罢了,最少没有前来多费唇舌。”
傅剑寒微微一冷笑,直接回答,不是傅剑寒小心眼,而是事实上就是如此,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人是真心前来,受到傅剑寒一冷遇,本来的好心随即就转为了恶意。
也许换做他人这时会有几分懊悔,但傅剑寒却不如此所想。
“至于外县之人到来,那更加不用多说,打的不过是刺探我实力,看看会不会与之形同竞争,显然,这时可不会有人想着要交朋友。对于这些人就算回个‘不知道’也是要费得口舌,还不如就是如此。”
听到傅剑寒说道这里,马原张口结舌,终于是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良久之后才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而道。
“傅兄,冷傲之人不是没有,但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那就更靠我的实力。马兄,不必多言,哪怕不得童生我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好了,马兄,入席吧。我知道你今日交了不少好友,不必为我一人如此,更何况我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恐怕也难以坐稳。”
文道之路,虽有互相扶持之说,但更靠各人实力高低,哪怕今世这等文位意义已经有所不同,但在傅剑寒看来,也同样是千军万马过独桥,唯有一人可前行。
一些时候依靠相互扶持是可,但已经临近桥前的时候,更应只靠自身实力走出一条道路。
当下,傅剑寒拍了拍自己这位好友的肩膀,径直大步走了上去,这等文会有着文会的规矩,依着才学、主客依次而坐,身为这一次暂时的济平案首,傅剑寒的位置自然是前头。
这些时日下来,他知道马原这人性情刚直有信义,自身文才也是不错,但马原此人唯有一点,那就是有一种小富即安,以和为贵的想法,既然如此,自己倒也没有必要将其牵扯进来。
傅剑寒身为济平县榜首,位置只在几位贵客之下,加上这些时日‘躲避不出’的原因,他一坐入位中,便引来了一阵阵目光。
“他就是傅剑寒?看上去很普通啊,听闻此人的诗作可上文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上不上文路我不知道,但他是寒门子弟,能有这份成绩,的确可以说很有才学。不过此人颇为高傲,我两次前往求见都见不着半分。”
“据说他出身武堂,那诗我也听闻过了,其中那‘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一句很有意境,传说有六七分机会可上文路,若果然能上得文路。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一次的县试也已经有了五六分把握……”
“幸好,这一次童生试尚在文路堪布之前,不然恐怕要被他占去一席之地,如今还可与之争上一争。”
一声声话语传来,虽然不少人都是低声细语,但无奈傅剑寒出身武堂,这自身实力要比之寻常文人要好上许多,加上各人虽然话语低声,但却不是刻意压低,所以这些话语全都听入耳闻。
文人乃人族中坚,修炼起来之后实力更在寻常武人之上,但不管是习文还是强身都是需要时间花费,所以寻常文人会先学文,自身只是强身健体,待到自己文才已高,再重做巩固自身,将实力追上。
所以秀才之前,文人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身体也比一般人更为强壮,但终究时间有限,也就比一般强壮而已。
傅剑寒如今才华多借前世之力,今生却以打熬身体为主,甚至已经在山林之中搏杀数年,手上乃有真本事,自然与他人不同,所以那些人也没有想到此时这些话语已经落入了傅剑寒耳中。
“各位学子今日能来此文会,实乃幸事!”
好在这时,县令陈中明已经站起身来,微笑而道,随着他要开口,本来正是低声言语的众人全都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清水江横贯东西,将洛水县、济平县、丰县、郑源县、南江县五县相连,今日在此清水江旁举办此次清江文会旨在将五县英才聚集于此。一来是见我县人杰,让汝等认识一二,日后也可相互扶持,二来此时正值暑夏,这江水却有清风随来,正是纳凉好去处,请得各位人杰到来,也可一展文才。”
听到陈中明如此一说,话语当中带着的一丝轻松幽默顿时许多人的心头不由得一松,本来文会上的拘束感也是消散了不少。
文会,文人雅士之会,若一上来就是舞文弄词那么显然就有些太过剑拔弩张了,伴随着陈中明坐下之后,便有专门的侍女将瓜果水酒送上。
而后又有歌乐自起,飘飘而来,未见其人,但闻其音,渺渺入耳,让人更感几分痴迷,这仙音难得一闻,为着此时文会,陈中明显然请来了大方之家。
随着音乐响起,又有数十名舞女上前起舞,舞姿缥缈,轻纱薄裙之下,更隐隐有粉肌玉骨,凭生出一种如在仙境之感。
哪怕是傅剑寒,身处此时,也有一种要将身心全都放松下来的意味,更不用说他人,一时可谓宾主尽欢。
歌舞之中,不少人已经敞开胸怀与附近之人饮宴谈笑,就是应邀而来的秀才和其他几县的大人也是纷纷入坐而谈。
“这位便是傅剑寒傅兄吧。听闻傅兄这段时日正是刻苦求读,想必是在这一次县试之上准备大有作为吧。”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加上傅剑寒乃坐于首,与其他人并不熟识,正一个人略为有些孤僻的饮酒之时,旁边一人就此直接举着一杯酒向傅剑寒一敬而道。
“我对傅兄也是仰慕已久,如今敬傅兄一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