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直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上官陌影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手上戴着的红色戒指,拇指在戒指光滑的表面,轻轻的磨蹭着,一双如星般璀璨的眼眸,此刻,幽暗森冷。
马车很快便驶进了皇宫,停在内院,接下来的路,就要步行。
上官陌影清楚皇宫里的规矩,挥开了想要搀扶她的太监,优雅的下了马车,一身淡蓝色罗裙,墨发随意的梳起一个发簪,并未插上任何的发簪,容貌,更未添上任何的朱粉,就已经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她,又是如此的优雅,从容不迫。
上官陌影看着眼前的皇宫,它的每一处,都是自己最熟悉的,如今,她又站在凤天皇朝的这片天空下,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她看向那长长的阶梯上,那敞开的门,目光直直的望向那把金色的龙椅上,嘴角,微微向上扬,她的东西,她早晚都会要回来。
“上官姑娘,陛下在寝宫里,等着上官姑娘。”
吴公公尖细的声音在旁边,低声的响起。
上官陌影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跟着他走,而随着他的带路,上官陌影的眼神,却是越加的冰冷。
皇宫内,一间奢华的寝宫里,凤清扬坐在铜镜面前,身后的小宫女正替凤清扬梳着头发,一下下,非常的小心,也一脸的提心吊胆。
凤清扬欣赏着镜子中的脸,五官,眉眼,唇,都非常的完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凤墨希了。
想到自己多年来,都没人揭穿自己的身份,就连最靠近她的牧流云也没有发现,看来,自己学得真的很像,简直就像是第二个凤墨希,不,如今的她,已经是凤墨希了。
看着镜子中的脸,凤清扬的嘴角,扬起了抹既是嘲讽,又是诡异的笑容,看得身后的小宫女心下一抖,一根发丝,断在梳子里。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小宫女吓得跪趴到地上,口里求饶着,身子抖如筛子。
凤清扬的脸色极其难看,看着跪在了地上求饶的宫女,阴狠的咪起了双眼,竟然,竟然敢伤了她的头发,简直可恶。
她猛的抬起脚,朝着小宫女的头部就重重的踹了过去,那宫女,被这一踢,倒在了地上,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不知是昏迷,还是如何,可凤清扬,仍然不解气,抬起脚,朝着宫女的身上猛踢,连寝宫门外传来的声音都不在意。
寝宫内伺候的宫女,看着正盛怒的女皇陛下,根本,就没有人敢开口提醒,看着被打得哼都不哼一声的小宫女,一个个低下头,缩着身子,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这火烧到她们的头上。
寝宫门外,上官陌影也听到了声音,她看着眼前的寝宫,眼眸微暗,这个房间,曾经是自己,到底,凤清扬,是如何心安理得的住在自己的寝宫里,在自己曾经睡过的床上,跟牧流云洞房。
她对自己的厌恶,竟然,深到这个地步!
也是,她若是不恨自己,也不会那般害她了,可是,偏偏,自己,却对她最好,也最信任,亲近她,只因为,她们是双生子。
当真是可笑,她付出亲情的,却是最恨自己的人。
“来人,将她给我拖出去。”
一道女声,从寝宫内传了出来。
门外的侍卫动作迅速的进了寝宫,没一会,就抬着一个浑身鲜血淋淋,被打的面目全非,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还有一口气的小宫女。
看着小宫女的惨状,上官陌影眉都没皱一下,这凤清扬,在位,比自己还要暴戾狠毒呀。
这样下去,也许,不用自己做什么,她的残暴,狠辣,就最先毁掉了自己。
只是,她若不用自己的名字,她还真一点都不在意。
吴公公看了眼上官陌影先进去禀报,不一会,他走了出来,朝上官陌影拱了下手开口说道,“上官姑娘,女皇陛下请姑娘进去。”
寝宫内,凤清扬坐在了椅子上,身穿淡金色的华服,墨发散落,正品着茶茗,在听到了脚步声,那双眼,抬都没抬。
上官陌影走进了寝宫,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几乎都没什么变化,除了,床铺上,那红色的凤鸾锦被。
上官陌影没有开口,目光淡漠,谁也看不出,她的心里,正燃烧着股名为仇恨的烈火,就像她在对待那几个禽兽兄长,对仇人,她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凤清扬见这茶都快喝完了,却还没听到上官陌影跟自己开口,她现在可是女皇,莫非,她是以为,有封陌天那个男人做后盾,所以,就不怕她了是吧?难道,刚才的事情,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上官陌影,见到朕,为何不下跪!”
凤清扬的声音,压低也有几分威严,阴沉沉的语气,吓得寝宫内伺候的宫女都哆哆嗦嗦了起来。
上官陌影怎么可能给凤清扬下跪,她一张绝美而倾城的脸上,浮起了抹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微乎几微的低了下头,“启禀女皇陛下。”
她的态度,反应,让凤清扬很不满,这声调,也跟着一冷,“上官陌影,这就是你对朕该有的态度吗,你可知,藐视君上可是死罪。”
凤清扬的愤怒,让宫里伺候的宫女吓得直哆嗦,一个个的跪了下来,而偏偏,她最想看到惊恐,害怕的人,却是一脸的淡然,该死的淡然,真想把她的眼睛,容貌,统统毁了。
凤清扬的眼里,是浓浓的恶意,她正要开口命人将上官陌影抓起来,就见,之前,还一脸淡然的人,看着这寝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陛下,你听到了吗?”
上官陌影看着这寝宫,一脸的凝重。
凤清扬的怒火,被上官陌影脸上凝重,诡异的表情惊住,一时间,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什么?”
她什么都没听到,她又该听到什么?
见上官陌影在寝宫里,四处摸索着,那神情,那眼神,不知为何,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上官陌影,你在搞什么鬼?”
凤清扬皱起了眉头,怒喝了一声,而上官陌影,根本就没有理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在房间的每一处,摸索着,而她,双手所到之处,都能说出这个地方谁曾经碰过,放过什么东西。
上官陌影这个举止,太过诡异,也让凤清扬觉得很莫名其妙,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房间,不是你的呢。”
上官陌影来到了床铺面前,伸了下手,轻轻的放在了床板上,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闻言,凤清扬脸上的神情变了,这个房间,的确不是自己的,是凤墨希的,这些年,她一直住在凤墨希的房间里,因为,她不能让其他人怀疑,毕竟,凤墨希最喜欢这个寝宫,环境好,也花了很多功夫打造,她若是不住,就会让其他人怀疑,更何况,她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想要,完完整整,得到凤墨希所有的一切。
否则,她也不会,在无人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模仿凤墨希的言行举止。
心里的惊愕,也是一瞬间,凤清扬回过神来,语气很冰冷,“上官陌影,你在说什么胡话?”
上官陌影的手还搭在床板上,回头,看向此刻正一脸不悦瞪着自己的凤清扬,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女皇陛下,你身后,站了一个人。”
“什么?”
凤清扬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见无人,感觉自己被耍了,命来了侍卫,想要将上官陌影抓起来。
而上官陌影,却是不在意出现在寝宫里的侍卫,而是,脸色苍白的看着凤清扬的身后,声音无比凝重,“这人,这人跟陛下你一样高,只是,脸,好多刀痕,一刀又一刀,这脸皮,都掀了起来,她的嘴,咬在了陛下你的肩膀上,陛下,你不感觉到痛吗?”
这一句话,阴气森森的,哪怕是大白天,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冷,尤其是凤清扬,在听着上官陌影的讲述,她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凤墨希死前的样子,她的脸,被自己划了一刀又一刀,整张脸皮,没有一处完好,她还能想起,那张可怖的脸。
只是,她是这么知道?
凤清扬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刺痛,还有几分沉甸甸的,她伸手,按了按肩膀,脸色有些苍白。
“真是奇怪,她怎么没有舌头,被人剪掉了吗,真是可怜呐?”
上官陌影的目光,实在是太过认真了,她的认真,让在场的人,只觉得寒风阵阵,众人不由的看向门外,明明,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可是,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冷呢,尤其,跟女皇靠得越近,就越冷。
想到这,几名侍卫下意识的退远了几步,离凤清扬几步远,便感觉不到那股寒意,而也因此,让众人觉得,更加的诡异了。
“上官陌影,你在装什么鬼?”
凤清扬在听到舌头没了,这些年,被她各种折磨死的人太多了,其中一个,就有凤墨希,直觉的,她就是觉得上官陌影指的人就是凤墨希,也因此,她的语气,神情更加冷了,而眼里,却有丝丝的惊恐。
“陛下,你身后,有只鬼呢,而且,还有,很多,很多。”
上官陌影不再说话了,微垂下了眼帘,任由凤清扬怒吼,逼问,也没有再开口,害怕吗?这才是第一步而已。
凤清扬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说法,也不信,有鬼,但是,如今,听到了上官陌影这样一说,她真的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被她毁容,割舌的凤墨希,为什么,为什么上官陌影会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她能看到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