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大哥,揽月楼西月姑娘今晚登台演唱,再不去就晚了,你看,不然那小子又要赶在我们前面了。”看着远处几辆朝这边赶来要前往揽月楼的马车,其中一人提醒道。被称为老大的人点了点头,睨了一眼路乐乐又看了看马车,轻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全身疼得无法从地上爬起来,手指上的鲜血被雨冲洗干净,露出白骨竟然和手下碎了簪子如此相似——触目惊心。
马车越来越近,路乐乐本能的抬起头,颤抖着虚弱无力的声音想要喊救命,然而目光落在那辆熟悉的马车上时,却变成了——未然。
“未然……”那是泱未然的马车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矫健的马,朱红的车顶,桃木雕着西番莲的车身。她认得这个马车,那几日她每日都眺望着这辆马车,已经将它都刻在了脑海里。
颤抖着几乎要断掉的手指抓住簪子,撑着身子曲着膝盖,抱紧了手里气息微弱的小鸡少爷想要挣扎起来。
“未然!”眼看马车就要走过,她知道自己无法起身,便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道,“泱未然,你这个混蛋。”
马车的速度果然马了下来,豆大的雨打在地面上溅起起一朵朵小碎花,而那精致的帘子也慢腾腾的撩了起来,露出一个熟悉的侧脸。
柔和且完美的面部线条,白皙的皮肤,紧抿的薄唇直挺的鼻翼,还有那双熟悉的正隔着雨帘望过来,空濛如雾的蓝色眸子。
他目光聚散没有任何焦距,虽然望向这边,然而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未然。”路乐乐挤出一个笑容,又喊了一声,谁料,马车里的人却冷淡的慢慢放下帘子,于此同时,在里面明晃晃的灯光下,她看到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笑颜如花的清丽容颜。
那女子的眼神娇媚温和,深深的凝视这泱未然,甚至抬起手亲昵的将一滴不小心溅在他脸上的雨水抹去。
而泱未然顺势一搂,那女子倒在了他的怀里。
马车终究在她身前匆匆掠过,她抬起手,已然无力的发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在翻卷,犹如有人用一把铁锥狠狠的敲击,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唇角的笑,他亲昵的将那个女子搂在怀里——而那个女子,竟然是死去的轻歌。
“噗……”翻卷的腥咸从胸口喷涌而上,最后洒落在她湿透的衣服上。她多希望那人只是幻觉,因为轻歌明明就已经死了,甚至灵魂都随着她哥哥离去了。
可是……那个女子的脸明明也是轻歌的啊。为何,会在一起?
泱未然,为何你看不到我?难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到吗?你可知道,我如何的追随你而来……泱未然,告诉我,为什么!
“咳咳咳……”雨水落在背上,她低头抱着怀里的小鸡少爷,突然想大声痛哭出来,然而她竟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痛楚,只觉的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甚至,害怕面对一个可怕的真相。
雨来客栈的老板正打算关门打烊,看见昏暗的灯火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扶着墙蹒跚而来,最后一只伤痕累累可见白骨的手用力的扣住了他们的店门。
“住店。”听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此时老板不由低头看着这个湿漉漉的人,才发现这孩子容貌长得出奇的精致,一双眼眸虽然有些空洞无声,然而五官看起来却美犹如陶瓷娃娃。
“住店要加押金的,小兄弟,你……”此时,他发现这个人不仅是手指受伤,几乎可用伤痕累累来形容。
想了半响,他握紧了手里的簪子,终究还是收回放在怀里,然后将那把剑放在掌柜的台上,“先用这个作抵押,我明天会给钱的,帮我准备多的热水。”他低着头吩咐的几句,便急忙的跟着小二上了楼。
氤氲的热水,本来不能再沾水,然而小鸡少爷淋雨受了惊吓,气息一直都有些不对,而且全身冷如寒冰。
路乐乐将它抱在怀里,一同埋入热水中,滚烫的水将冰冷的皮肤裹住,墨色的发丝散开,犹如在水中盛开的黑色莲花。而发丝下,她紧紧的抱着它,皮肤相贴,使它习惯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犹如——抱着另外一个自己。
它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而她心里却是一片冰冷,仰着头,看着雕花的房顶,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某一处。天空中闪电和雷声已经停了下来,然而雨还是下个不停,打得房顶啪啪作响,犹如一枚坠子一次次的敲击着心脏。
不敢闭上眼睛,因为闭上眼睛会想起他策马而去的冷漠眼神,会是刚才那陌生的眼神,也会看到和另外一个女子的亲昵的情景。一旦想起,竟然有一种要将她吞噬的疼痛。
将小鸡少爷裹好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她再一次将自己整个人都莫入水中,在水下面睁开眼睛,感受着要让人死去的窒息,却发现这种难受远不如今日看到泱未然那样疼痛。
原来,自己,爱他这么深。泱未然,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你知不知道,我是路乐乐。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夜如此漫长,最后路乐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晕倒在水盆里,而是穿好衣服躺在床上,旁边的小鸡少爷仍旧钻在她怀里,呼吸均匀,苍白的脸色有了一抹酡红。
路乐乐翻身起床,看着客房里的一切,目光落在桌子上整齐摆放的衣服和旁边那些原本属于她的金叶子,玉佩还有宝石细碎金子的时候,她突然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那些东西明明都被那些强盗抢了去,为何安安稳稳的放在桌子上。起身,走过去检查,才发现一样都没有少,难道,真的是做梦。
不过目光落在那只簪子上时,路乐乐忍不住捂着了嘴,同时才发现手上还缠着纱布。
那断了的簪子被人用金丝复原了——原来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她被抢了,簪子断了,她也碰到了泱未然,然后又有人将这些东西给她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