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
不,是无法相信——
在少女带着颤音的话语中,九樱只是愣了0.5秒,身体赶在理智恢复之前急转,向着船头站着的身影冲了过去。
——而后。
那个人墨绿的眸子微微一眯,手轻而易举地制在她的腰间,将她卡进怀里。用轻慢的声音喃喃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辉夜姬。”
而她几乎是狂乱的。
用力捶打着男人的胸膛:“高杉晋助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
高杉有力的双臂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到她拼命抵着他前胸试图与他保持距离,然后,大概就在下一秒,九樱只觉后颈一痛。
世界陷入黑暗以前,视线不停拉近在男人的锁骨处,身体向下,被他拦腰支起。
——诶?
——晋助你……
九樱再醒来的时候,并不在之前自己的房间里。
盖在她身上的小被子跟之前她房间里的一样,干净,发出温柔的、淡淡的清香,舫内比她的房间要大上许多,角落里还放着一把三味线。
这个和室她来过。
男人就坐在不远处的窗檐,她醒了之后才点了烟斗,朝着窗外呼出烟雾:“冷静点了没有?”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是不是已经黑得看不清江水的颜色呢。
九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高杉的那一记手刀避开了要害,但果然还是很痛。
她移开视线,刻意不去看高杉,只是问道:“神乐呢?”
“今天来船上大闹了一场的女孩?在来岛那里。”
昏暗的灯光里,九樱细密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来岛小姐……现在在哪里?”
她这么问的时候,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仅仅是声音低了下去,连头也低了下去,就好像不敢去接收身侧的男人望过来的锐利目光,她自己也是知道的,闯到船上来的神乐一定是来阻碍高杉的,所以她不能问这种问题,这么问的话,就好像要背叛高杉一样。
高杉果然朝她看了过来,只是目光,并没有九樱想象中那样的灼热,没有烫伤她。
然后,他起身。
脚步近了,在九樱的旁边坐下,抬起手来,在她先前被他打伤的地方轻轻按摩。
“还疼吗?”
她沉默着,感觉高杉宽厚的手掌带着一股精碎的电流,让她坐立难安,鸡皮疙瘩从他指腹的位置爬到她的颈部。
高杉“嗯?”了一声。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一点点。”
高杉稍微放轻了力道,揉捏着她伤处的动作没有停下:“今天晚上在我这里睡么?我这边的枕头更硬一点,你不会太吃苦。”
他的话让九樱眉心微蹙。
在这里睡——她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情在这里睡。
九樱略微抬手将高杉放在自己后颈的手轻易地挡开:“不了。我回去。”
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外的高杉,九樱当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想来,一定是垂着眼睛,略微勾起嘴角,冷冷地微笑吧。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掉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去让又子给你拿点药吧,她在最里面的储藏室。”
他将一件外套扔了过来。九樱回身接住,只见他一只眼睛被雪白的绷带包裹,余下的那只眼微微阖着,手中的烟斗燃着凄弱的火光。
“多穿点。”
……晋助,谢谢。
九樱没敢多耽搁。船舱内的房间很多,船又很大,她摸索着终于在找到了最靠近尽头的房门口听见了神乐的声音,似乎跟来岛小姐起了争执。
她推门而入,屋内刹那间安静下来。
九樱尴尬地笑笑:“……大、大家晚上好……”
“樱花酱!”
“是你?”来岛又子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眼睛一垂,视线落在她怀中的外套:“喂你!拿着晋助大人的外套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在炫耀什么吗混蛋!”
“哪里……”九樱走过去,将怀里的黑色唐草纹羽织外套递给又子:“晋助说储藏室很冷,来岛小姐一定很冷吧,所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对于说谎这件事,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来岛又子又惊又喜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看着九樱,而后颤抖着接过她递来的外套,感动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真、真的吗!是晋助大、晋助大人……”
黄发女人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那个男人的外套,不要说穿了,只是这样拿在手里,她都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九樱感到心口处涌上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她强压下内疚,对来岛和在一旁守着的武市说:“晋助说由我跟她单独谈谈,两位可以去休息了。”
“嗯~嗯~晋助大人说的话我来岛又子一定会听从的!前辈我们走!”
仅靠一件外套就把来岛又子给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