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沿院墙绕了半圈,见边角一处窄洞,约莫一尺见方。无忧抬臂倾身,稍一向前,指尖初至,立时回缩,头钗一抖,怔楞原处。
苍文见状,疾往探看。
“此处古怪。”无忧忿忿抚揉指尖,那痛麻渐退,心悸未消。
苍文闻声,加些小心,亦是上前,然不过须臾,竟已将支臂探入洞中,面上未见丝毫异样。
无忧不解,却也不敢再次以身试探。
二人重回院门,苍文探手往袖管,稍一摸索,取了夸父金符,抬举直前,另一手轻拉无忧,眨眉破了结界,入得院内。
“怎得此处还设结界?”
苍文面上一紧,轻道:“虽说入宫皆为有缘人,然属类相别......”
一语未尽,无忧反是笑道:“谨慎周全,总是善事。即便旁的宫人,尚难断定是否细作,何论妖属。”
苍文见其解意,便也不多言语。
无忧闷头向前,心下暗暗计较:无悯这般小心,竟于院外另设结界;方才那处,想来亦是结界,专为妖修而设,故苍文无恙,吾却难及。
正在思忖,二人已是缓步入了院中一室。初入时,无忧四顾,见不过一寻常屋子,里外二间,装饰雅致,一尘不沾。无忧见状,不由喃喃:“倒也未见稀奇。”
稍顿,便往内室。将一入内,无忧便见一影,着浅橘外衫,静坐内室窗下,后脊正挺,两手分置膝头,开目直视。
无忧一怔,反是后退半步,侧目见苍文在旁,底气倒也足了些。
“这是......”
苍文应道:“平日吾也不常前来。吃食等物皆由专人送抵。想是师父单独安排了修习功法,同吾等弟子有异。”
无忧颔首,又再上前,见那妖纹丝不动,似是毫不在意面前二人。
无忧轻咳几声,却仍不得反应。稍顿,更是近前,抬手迅往那妖面门而去,即便如此,那妖不惊不惧、不言不语,眉头不皱、目睑不颤。无忧不禁愕然,侧目瞧瞧苍文,闻其低声缓道:“想来,这功法跟那坐忘颇似。割怀以断欲,入定以忘身。”
无忧闻声,不由讪讪,轻道:“如此,便不多搅扰。”言罢,疾往屋外而去。
苍文随后出了此屋,却见无忧转头便往隔壁探看,苍文自感此处并无异样,这便不欲跟随,孤身立于院内一角,静候无忧。
不过半盏茶功夫,无忧已是探了四间屋子。其内布置整齐划一,四妖情状,如出一辙:不言不动,开目而坐。无忧陡然不安,心急暗道:吾总需将这肘去院内各屋一一探看,寻得孟兄下落方好。
天遂人意。
待无忧顺次入了院内最后一屋,果是见一张熟悉面孔。
“孟兄!”无忧稍止,浅笑轻唤。
这位,正是羚妖孟知。
无忧喜不自胜,心底尤念孟知边春当日于麻市街援手之义,久未得见,此时更感亲切,这便踱步上前,施揖轻道:“孟兄,可还记得无忧?”
言罢,抬眉见孟知未应,便又上前,轻叹口气,缓道:“那日虽仅孟兄一人得出厌梦,然时日已久,想来边兄自当归返,请君勿念。”
一言既落,无忧静候片刻,见孟知仍是不语,其状恍若离魂,目睑虽开,然半晌未见眨眉。无忧将食指近了孟知鼻下,感其气吐纳悠然,倒是安稳。无忧唇角微抬,柔声喃喃:“倒也不知无悯传了何种功法,可令诸妖凝神静息,不见半分戾气。”
言罢,无忧手臂缓收,轻声柔道:“多念孟兄边兄当日恩德,无忧铭感。”言罢,思及那日目荣华提及,此二人正是万斛楼内应,心下不由暗道:此时此景,吾倒也不多计较之前谋画。无论金乌丹何在,不管知日宫属谁,现今唯愿诸事得平,吾可安然长伴无悯身侧。
思及弄无悯,无忧又再浅笑,然不多时,愁眉一蹙,反又忧心弄觞弄无悯父子情状。
正自思量,手掌恰拂过一旁孟知手背。不过一刹,无忧陡惊,身子微晃。
“怎得这般寒凉?”无忧自语,食指一立,稍一迟疑,徐徐伸至孟知左膝,向内一移,已然触其脉门。少一使力,立感一股寒气顺指而入;按脉再探,无忧颤恐,如芒在背,冷汗淋漓。
“脉管寂寂,血府空空,脉象尽失,岂非殒命之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