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嗦啥?!谁说我要打她啦?”
高英看丈夫的样子不像说反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出去,看到宝宝垫起脚在橱柜上翻弄彩萍拿回的那袋食品,忙喝止:“宝宝,别翻那些,那些你大姐还给人家退呢!”
金凯看到儿子一下苦丧了脸停住手,便给儿子撑腰:“宝宝,想吃吃吧,一点破玩意还给他退,你神经啦?看买的这些东西就知道是寒酸人家的,死丫头是缺心眼还是脑子让门夹啦?看看你生得好女儿,让老子丢人败兴!”
高英叹了一口气赶忙迈出了门,可宝宝却是满脸兴奋,而且还把那袋子抱到锅台上,手忙脚乱拆解里面的包装。先拆开了一包蛋糕,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两口后一块方蛋糕就不见了踪影,而且一双小手已经伸到另一个包上。彩芳吞咽口水边盯着弟弟边瞄着怒气冲冲的父亲,心中祈盼父亲快进里屋去吧,而彩芬则是看着弟弟的样子好笑,也看着三妹可怜。彩芬也叹了一口气,过去让弟弟慢点吃,而后开始收拾锅台上准备的一堆肉和菜,知道今天中午是不会吃这么多的菜了。
金凯烦躁地低着头走来走去,等了一会没等着老婆和大女儿,冲三女儿喊道:“彩芳!去叫她们快回!”
彩芳正挤在二姐和宝宝的中间,装着在帮二姐的忙却掰了一块蛋糕,刚塞到嘴里,被父亲的一声吼吓得忙着往下咽,还得忙着答应父亲,结果噎住了,涨红脸“哐哐”连连咳嗽低头跑出去,好笑的样子一下把彩芬逗笑了。
“笑啥?!”父亲的一声吼,这下是把彩芬的笑噎回到肚子里。
彩萍在三***家被众人苦口婆心教导了一气,没有一个人赞成她找凌霄。明知人家都是为她好,可半句听不进,而且出于礼貌还得装出受教了的样子,越听越听心烦,比让父亲教训还难受。母亲来喊她时,众人还没劝够,直到彩芳又来喊总算脱出身。彩萍跟在母亲身后低着头回了家,被父亲单独叫到了里屋,抱着任骂任打的决心耷拉着头靠在门口。
高英开始张罗做饭,边做边担惊受怕地竖起耳朵听着,做得心不在焉,便交代给彩芬,密切注意着里屋以防万一。
金凯盘腿坐在后炕,先从桌上取了一只王晓刚拿来的中华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阴沉着脸问:“那个小子是干啥的?她父母是干啥的?”耐着性子听女儿讲完,又问,“你们相处了多长时间?”
彩萍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垂下眼皮回答:“我刚分派去没几天就认识了,现在相处有三个月了。”
“嗯,那还没处出感情,和他断了吧!听到了吗?!”最后严厉地问,见女儿不做声,口气更生硬声音更高,“彩萍,老子今天跟你敲明,你断也得断不断也得断,你敢不断老子敲断你的腿!老子都养你二十年了,宁肯白养你一辈子也不让你嫁给那小子!你永远别妄想老子会同意!从现在起,就等于没认识过那个人,听清了吗?”
彩萍吓得身子一抖,但仍然默不做声,决定不管父亲如何威逼,就按跟凌霄想好的对策,一言不发顽抗到底。
进门前她与凌霄就商量好了对策,若王晓刚没来,或许父母见了凌霄谈了话会对他产生好感,不过他俩对这抱的希望不大。若王晓刚来了,父亲会发火他俩料到了,会赶凌霄走也估计到了,真到那时就让他好汉不吃眼前亏来个脚底抹油赶紧溜,只要能起到搅黄王晓刚的作用就行。所以现在剩下她孤军奋战,就采取一言不发以不激怒父亲为原则,最终目的是达到让王晓刚先打退堂鼓,父母攀不上了高枝,不得已自然就会屈从他们。
看彩萍连头都不点,以金凯此刻的心情,真想把这个“不孝女”狠狠地揍一顿。不揍,除了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参加了工作开始对家里做贡献,不再像过去那样说揍就能下得了手。但更主要是,刚才送他们出去时,王晓刚因为心情不快前头独自走了,他拉住两个媒人再三解释从来没听女儿说过有男朋友,这猛然冒出的野小子肯定与女儿相处得时间不长,一会回去就让女儿和那小子决断关系。两个媒人答应帮忙做做王晓刚的工作,让他回去劝女儿时一定要好言好语,把利害关系讲清楚,千万不能对女儿采取蛮横的手段,若是在强迫下的同意,王晓刚未必喜欢,因为人家县长的儿子又不是找不到好对象了,肯定不会闹出媳妇是娘家逼迫才嫁给的笑话。
金凯压下怒火,开始好言好语讲起王晓刚允诺给她和家里的一大堆好处,也展望了她嫁给王晓刚后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这些彩萍听烦了,就是给她座金山银山也动摇不了她和凌霄好的决心,可父亲随后的话却把她已铁了的心掀起波澜。
金凯见自己讲了半天女儿还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气得差一点跳下炕扇彩萍两个耳光子,最后强忍下怒火,变了方法说服女儿。他开始追忆起自己养活他们姐弟四人的种种苦难,说到那难处时还带出了哭腔,彩萍随着父亲的讲述,脑中闪现出父母含辛茹苦一幕幕的种种艰难,勾起了伤痛小声地哭泣起来,心里竟有点头答应与凌霄断绝关系的冲动,还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为什么不能嫁给王晓刚来回报父母?牺牲自己的爱情,就能马上把全家从贫困中拯救出来,这难道不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