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那少女上前一步,将手中捧了许久的画卷展开,摊放到桌案上。
“这是我让人比着叶夙夕的模样画的,最初我只是打听叶夙夕这个人,问遍了整座城,人人皆是说没有听说过这人。”说罢,彭颜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在问到一个画匠时,他的话提醒我,这找人,靠说的不行,不如让人去看,你猜怎么着?”
顾允之视线往那画上瞟去一眼,猜到了她要说些什么:“这名字是假的,所以人人不知。”
“是这样没错,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就这叶夙夕,还不是那城中人,而是城外一个小镇上流莺,被人唤做石娘。”彭颜说得有些口干,端起茶碗来抿上一口,又接着道,“她起初也是那镇上一处小楼的姑娘,后来那馆子叫人给砸了,她也没放下这老本行,站街单干。但我听说,她在接客时,得罪了那个主子,镇子上的人都以为她叫人给打死了,之后也再也没见过。”
澜央意味不明的笑出声:“没见过,那是因为跟着容闲回家了吧。”
“真亏得容小兄弟还把这位叶姑娘当成宝一样,说她特殊不如寻常女子,还真就不是寻常女子。”顾允之是无需遮拦,大大方方的说话。
“这件事我会让容闲知道的,彭夫人放心。”澜央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叶夙夕根本就不配留在容家,脏了这块地,她欺瞒容闲,还搅得容家日夜不安宁,实在可恶。”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彭颜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就此离开了。
那副画卷落到了顾允之手中,他又叫人比着这画卷画了许多张一模一样的,贴到这城中各处,并配上了寻人令。
随后,他又找到了当初被石娘得罪的那位piao客,让他顶上这寻人者的位置。很快,这石娘的画像与身世被城中人口手相传,几乎无人不知。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也看准了时候,花钱让那位piao客找上容家,随后被家丁赶出两条街外。
这么一闹,容闲也基本已是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后对叶夙夕这一人更是听人提起便气红一张脸。
看到容闲这个态度,你让曾经被叶夙夕欺负过的那些姑娘们怎么坐得住?柴房里的叶夙夕的日子是更不好过了。
那些发了霉的糕点也都被人强行塞进她的嘴里,现如今容家大院里哪个人不是受了气先跑去柴房发泄一通?而这些都被叶夙夕甩锅给容闲身后那些妻妾身上,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夫人露面教训她后,更是肯定了她的想法,认为如今受的苦都是那些妻妾有意给她穿的小鞋。
她一直被关在柴房中自然是不知道外面那些风风雨雨,气不得自己被那些人骑到头顶上来,便故意将自己整得惨兮兮的,衣着脏乱,到处青紫,然后趁着守柴房的人交班的空隙时间偷偷溜了出去,想去找容闲,到他面前讨个可怜。
也是好巧不巧,这一天,刚好大夫人彭颜与其他几位夫人也都在,主座上的人是容闲不用说,顾允之和澜央坐在另一边。
这一天,饭桌边的人比那一日都齐,皆是在议论有关于如何处置这个叶夙夕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从柴房中逃出来的叶夙夕,崴着脚,哭哭啼啼的出现在了主厅之中。
她的衣衫凌乱,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些青青紫紫的斑块,还沾着许多黑灰。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泪渍,嘴角也不知在哪磕破了一块,那样子真是惨急了。
“容闲!”她喊着容闲的名字,体力不支的跌倒在地。
只可惜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在此刻没能引起容闲丝毫的同情心,反而让他震怒的朝她摔去了手中的筷子。
“丢人现眼!”容闲愤恨的抬起手,指着她,对那些因害怕而低下头的下人们道,“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
澜央起身,语气平静的道:“也不怪别人守不住她,即便人手再多,看得再严,她想要逃出去也总会找到可以钻的空子。把她拿下,这次别让人跑了。”
以彭颜为首的夫人们纷纷唾弃道:“衣服让你这样糟蹋,还不如不穿!你这样半遮半漏的是给谁看的?真不愧是流莺出身,平常人还真干不出这事儿!”
“你们让人去欺辱我,前些日子还去讽刺我,现在还这般污蔑我!容闲啊,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真就你能这么看着她们如此作践我吗!?”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中溢出,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被泪珠滚过的地方被洗去了一些灰尘,瞬间便白了一道。她倔强的抬起头,双手撑在地,直起脊背,“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副模样是拜你们所赐,而你们说过的那些,我也没有做过!”
“没有做过?”澜央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递上一沓厚厚的纸,他拿在手中,翻看,一边道,“知孟镇的石娘,你的名气在当地可是不小,当初的恩客想你想的都找上门了,还说没有?”
这也不怪叶夙夕,毕竟她是魂穿来的,那副身体之前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一点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