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的,可她几乎听不到身边的人呼吸的声音,她的心猛的一颤,他会不会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这么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可是军人出身,怎么能这么轻易死了?
更者,他还告诉关于汤圆的身世呢,她不容许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深深提了口气,张了张干涩的嘴,轻轻地喊,“靳明瑧,靳明瑧……你死了没?”
回应她的除了死一般的寂静,还有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声,她更加害怕起来,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这样的情况,就算她没死,她也需要求救,更需要一个同伴陪她一起坚持下去。
另一只手想抬起,被无法动弹,原来是被他的大手死死抓着,在掉下去的那一刻,她吓得尖叫,好像记得有一只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好像是在告诉她,别害怕,有他在。
心里一恸,鼻头不争气地一酸,她从他紧握着不放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在黑暗里,缓缓向他的脑袋探摸过去,她想探一下这个男人还有没有呼吸,在摸到男人鼻端轻缓薄热的气体时,她的心突然安稳下来,还好,还好,有呼吸。
尽管现在她很虚弱,但是她还是用力地去推他,“靳明瑧,你醒一醒……你醒醒……你别吓我……”
他仍不吭声,她就下了狠劲去掐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他还是纹丝不动,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
刚刚安定的心又焦急起来,她看不到他,他会不会受了很严重的伤?她闻到了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味。
任她再镇定,在死亡面前,也压抑到崩溃,她想要失声痛哭,但是憋忍到嗓子发痛,也没哭出声,她不能哭,不能放弃,也许靳明瑧还需要她的帮助,她不能自己乱了自己的阵脚。
她胡乱.摸到了身上的安全带,解开来,手脚并用,在周围摸索,她记得出事前她手里握着手机的,她要找到手机来照亮四周。
脚够到一处小小的硬物,她捡起,滑了下手机屏幕,屏幕淡白的光让四周微微亮起。
她急急地移到靳明瑧那里去,照亮他的脸,他的额头应该是磕到什么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将他一张俊白的脸都染红了。
她心里墓地一疼,擦了下眼泪,她必须给他赶紧止血,不然依着他现在昏迷状态会很不妙。
他是医生的缘故,在车子里常年备着医药箱。
她吃力地弯腰打开抽屉,把小巧医药箱拿出来。
再直起身子的时候,脑袋里一根筋好像被用力一扯,眼前募然一黑,她努力晃了晃脑袋,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可是后脑勺好痛好昏,她真的很想闭起眼睛来。
一双无力的手缓缓打开医药箱,视线微微模糊地看向那把小剪刀,握起,一咬牙,用力对着自己手掌上一划,划出一条很深的却不致命的口子。
痛,清晰的痛传来,让她意识猛得清醒。
有时候痛的作用也极秒,至少能让她救他。
然,她的眼前仍觉模模糊糊的,就像挡了一层白色薄膜一样,但幸好能看清楚他受伤的部位,不敢耽搁一点时间,用消毒水简单清理他伤口的周围。
昏沉感又从后脑处扩散开来,影响她的视线和行动,她手指用力抠入自己掌心伤口处,嗜人的疼再次让她神智清晰。
她低低一笑,有泪水淹没下来,声音微微沙哑,在他耳边告诉他,“明臻,你救我一命,我必定竭力报你。我这人最讨厌欠前夫了!”
忍着剧痛,拿起绷带便往他头上伤口处缠去,一圈又一圈,不顾自己手掌处在疯狂流血,直到打了个最容易打的蝴蝶结,看着他头上那个大大的稚嫩的杰作,轻轻笑了下。
之后,眼前豁然一片漆黑,她也沉沉地垂下了脑袋,栽倒在了他胸膛上。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想必天还没亮吧。
她的手往前面伸去,胡乱地摸索着,想要摸到那部手机,她想看看靳明瑧好些了没?
摸了好一阵,还是没找到,心里又想会不会掉到靳明瑧身上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到身旁靳明瑧那里去,谁知手一探,触碰到他身上时,便教一只温暖的手掌抓住,她一惊,手轻轻一颤,心中万般欣喜,唇角不觉轻扬,“靳明瑧,你醒了?”
“恩。”他看着她一张苍白削瘦的脸,眉头拧得紧紧的。
“我的手机掉到你那了吗?快给我瞧瞧你伤口。”
凭着本能,几乎是没经过考虑,这么说出来的。
可是这话一出说口,她嘴角就僵硬了下,意识到不对劲,自己何苦这么关心他?他们目前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友好的!
颊边那抹欣喜感消失全无,咬了咬唇,“你要是摸到我的手机,麻烦你递给我。”
听得她再次这么说,靳明瑧的心募得一抖,现在天已大亮,而她的手机明明就在两人座位之间,她怎么会看不到?
又仔细去瞧她的一双明亮水漾的眸,此刻里面是黯然失色,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眸子中一掠而过一种叫做慌痛的东西。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不过……”他的薄唇蠕动了下,话到嘴边,始终没办法说出来,心中又是隐隐一痛,他怎么舍得让她知道这个坏消息,“不过……你的手机不住我这边,我没找到。”
听得他语气有些古怪,她轻轻哦了一声,手想从他手中抽出来,复想再找一找不知遗落在何处的手机。
她的手一动,便教他宽厚暖热的掌心用力一裹,让她的手无法动弹,她一皱眉,痛得闷哼出声,掌心处浅浅的疤痕一经牵动,又涓涓涌出血来。
看着有血从她掌心处逸出,将他的手一齐染红,他的黑眸猛得一眯,当下打开她的掌心,一道极深的口子,为何她有时间给他做包扎,却没时间给自己处理伤口?
无意中又瞥到一眼掉在地上那把带有血迹的剪刀,猛得心中一刺,眸色敛得更深了一些,这伤口根本就是她自己弄的!
似乎感应到有强烈的目光打在她的脸上,湛蓝微微低了下头,缩瑟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料她这一躲避,让男人心中更觉不是滋味。
都怪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猝不防及,湛蓝柔软的身子被用力一撞,他将她用力按入了自己怀里。
湛蓝身形一晃,显然意外男人会如此拥抱她。
本来冰冷的身体,在他似乎倾尽全力抱住她的那刻,微微暖了下,鼻尖流过他身上淡淡的清淡沉香气,好闻,格外让人安心,可是,这个男人已经早就不是她那个温柔的丈夫了,如今,他被另一个女人称为男朋友。
思及此,湛蓝心房上轻扯了下,她用完好的右手去推他,他却将她拥得更紧了些,那样的力度似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才甘心一般,耳边荡过他柔腻融暖的气流,他音色微微暗哑,“湛蓝,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蹙了蹙眉,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割伤自己的手?”
她咬了咬唇,终是没吭声。
难道要她有多么多么不希望你就这么死了?
“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你救我一命,我只是还了你而已。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她轻轻说道,只是为何一开口,喉咙便觉哽痛?
只是为了不欠他,突然他的心划过淡淡的失落,然而他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并未松动半分,他唇猛地一扯,问出了一句,“疼吗?”
这一声,连他自己都所料未及,有时候反应总比思虑来得快一些。
湛蓝又楞怔了下,疼?怎么不疼?只是手掌上的疼,怎么能比起你对我的那些伤害来得疼?
湛蓝只是咧着唇轻轻地笑,一笑身子便在他怀里轻轻地跟着颤,她的语气极轻极柔,“也许有一天你也来亲身体会一下,你就会明白,疼不疼了。”
靳明瑧抿了抿唇,却是说不出什么话了。
本想替她包扎,可是若有举动,她定会产生怀疑。他想,稍晚一会让她知道也是好的。
他的小蓝子已经受了那么苦,老天怎么还这么欺负她?
他只扯了另一个话题,问她,“冷吗?”
这里是山下,汽车已会毁坏,暖气早就打不开来,在这个严冷的冬季,这里的温度低得可怕,有冷风从破了的窗口吹进来,更让人觉得冷。
湛蓝没有撒谎,点了点头。
他轻轻松开了她,便将自己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重新将她揽回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