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语气像是刻意要吊人胃口似的,库洛洛笑得有些神秘。与此同时,他避开我的视线把手藏到了桌子下方,再抬起时,他的手里已经捏着一朵花的花枝。
“这朵花送给你,美丽的女士。”
粉色的花骨朵,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模样,却凝聚着匠心。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是一朵再普通不过的花,但是一旦结合了库洛洛之前所说的故事,这朵花也会被赋予特殊的意义。而且重点其实并不在花,也不在故事,而在于会讲故事又会送花的人。
这个出其不意的举动实在令人惊喜,尽管我自认为不太擅长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欢欣。但毫无疑问,库洛洛让我非常开心。
……虽然他长到可以裹起来睡觉的厚大衣和额头上的刺青,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违和感超强。但是考虑到他是一个四处奔波,风尘仆仆的旅行家,我还是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细节。
我小心翼翼地从库洛洛的手里接过那一枝花,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没想到……嗯,谢谢你。”
人不可貌相。
我决定对库洛洛稍稍改观。
“能被你这么喜欢,这朵花也实现了它的价值。”
这个人还真是会说话……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更盛。
以相亲为目的的初次见面,时常会伴随着尴尬、疏离以及不可避免的互相审视与评价,而评判的标准是个人的整体价值而并非个人本身的时候,结论难免会有失偏颇。
所以我一直都不太喜欢相亲这种形式,它的目的性太强。
但是作为一个就连周末都偶尔要加班的社会人,既没有闲暇的时间又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想要开拓自己的交际圈,去接触到自己感兴趣的新鲜的人和事物,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而相亲无疑是最快捷,也是最具有针对性的渠道。
以平常心来看待的话,这也并不是一件需要紧张到令人谈之色变的事。
想到这里,我又笑了笑,态度比起之前要热络许多,“真羡慕你能去那么多的地方,我一直都很想出去旅游,不过工作一直都比较忙,家里还有一个小侄女要照顾……对了,不知道我大姑在介绍的时候有没有和你提到过,我家的这个小侄女,她叫梨乃,现在才上小学四年级,但是非常的早熟,有的时候连我都自愧不如。”
因为种种原因,我现在和侄女梨乃住在一起。
虽然有些时候,梨乃的早熟会让我自我怀疑到底是谁在照顾谁的问题,不过在梨乃成年之前,我都会作为她的监护人一直照顾她。既然这是以结婚和处对象为目的的相亲,那么我觉得对方有权利,且必须在知晓并接受这一点的基础上,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从你的表情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你的小侄女。”库洛洛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笑得风轻云淡。
“那当然,我家梨乃超可爱!”
“能让四方小姐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我相信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库洛洛的反应,让我对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
虽然他是一个不修边幅,拥有独特的审美观,还会在自己的额头上刺青的行为艺术家,但是通过今天短暂的了解,总体上来说,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
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接近傍晚五点,该是去吃晚饭的时候了。
犹豫了一下,我提议道:“库洛洛,你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库洛洛像是有些感兴趣似的挑了挑眉。
“比如说,吃个饭或者看个电影?”
我对库洛洛发出了邀请。
“当然,四方小姐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库洛洛毫不含糊,一口答应了下来。
“前面不远的内幸町有一家不错的中华料理店,库洛洛你想吃吗?最近上映的电影的话……我比较想看《垫底辣妹》,这部电影在网络上的评价非常好,不知道库洛洛你对励志类的电影感不感兴趣?。”
“好,一切由四方小姐做主。我接下来就根据四方小姐的指示来行动,保证紧跟组织绝不掉队。”
在初次见面的尴尬被打破之后,库洛洛的调侃并没有引起我的不适,反而让我和他之间的气氛更加轻松和融洽起来。
和库洛洛达成共识后,我招手唤来了咖啡馆的服务生买单。
“先生,小姐,一共一千五百日元。”
服务生报出账单后,库洛洛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服务生的视线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游移。
这是一个尴尬的时刻。
“呃……库洛洛。”我决定说些什么。
考虑到这是初次见面,而我也承认,相处下来我对库洛洛的印象和观感都还不错,为了接下来可能还会有的第二次见面做铺垫,大家互不相欠反而是最省心的状态。
就在我打算开口提议aa制的时候,库洛洛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抱歉四方小姐,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钱包。”
“……”
真是理直气壮的,没有带钱包。
好吧,谁让他是一个志在四方四处奔走的旅行家呢。
“……那就由我来付吧。”
我从钱包里抽出了两张千元面值的纸钞,递给了等候在一旁的服务生。
“四方小姐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库洛洛仍旧笑着,从他的表现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而他却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来,“现在我就像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一样。”
从表情到语气,从声音到神态,处处充满了调笑的意味,以至于我一下子都无从分辨,库洛洛是真的在开玩笑,还是意有所指。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被我包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