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伸手抱抱孙老先生，想让他羽墨雕带他再一次绕着整个花谷飞一圈，想跟裴元大师兄一起晴昼海一趟就是一整天。

可是他做不到。

碰不到、说不出、动不了。

万花谷天很蓝。

三星望月顶上是看得清楚。

谷主正与子虚先生下棋，乌有先生一边喝着茶，盯着棋盘不时插嘴两句。

三人显然都发现了青岩到来，偏头瞅着他，似乎辨认这是谁。

半晌，子虚先生道：“这不是青岩小子吗？回来啦？”

青岩行礼，回道：“多年不见，子虚先生还是如此热爱棋艺。”

子虚抚掌而笑，道：“那是自然，乌有作陪，自是不怕没有对手！”

言罢，子虚便拉着乌有向东方宇轩告辞，径自离开了三星望月。

青岩看着不远处谷主，有些紧张。

东方宇轩手中黑子转了转，终啪一声落棋盘上，这才抬头看向青岩，招了招手。

青岩见状，便乖乖走了过去，按着谷主意思他对面坐下了。

“下棋。”谷主道，微微顿了顿，“让你一子，若是赢了，便认你回谷。”

青岩一愣，他自是知道自己棋艺不如谷主，这意思是不打算承认他是万花弟子了不成？

这念头一动，他顿时急了，问道：“那若是输了呢？”

东方宇轩抬头扫他一眼，慢悠悠道：“认你回谷。”

青岩看着自家谷主，突然觉得有点儿胃疼。

“青岩。”东方宇轩看着青岩落了白子，自己拿出了一颗黑子来，道：“川弥过得可好？”

青岩一震。

周围一切都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青岩动动手指，发现自己真能控制了，这才猛地站起身，看着东方宇轩。

满脸惊诧。

东方宇轩已经盯着棋盘，半晌，落了子，抬头看向青岩，挑眉道：“如何？”

“……”青岩沉默了一阵，拿过一颗白子，闷声道：“还好。”

“如此便好。”东方宇轩抓起一大把黑子，将棋局毁了，拍拍手道：“我输了。”

青岩沉默。

东方宇轩喝了口已然冷了茶水，道：“养心诀好好修炼，切不可忘记入师门之时立下誓言。”

“谷主……”青岩开口道：“您哪儿？”

东方宇轩将茶杯放下，“等你修为足够了，便会知道。”

“万花谷很好，不过是过去千百年，衰落罢了。”东方宇轩道：“我下界留下了不少东西，你可随缘取之。修为未及出窍之前，切不可说是万花弟子。”

青岩点头，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你……”东方宇轩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你父母其实……”

青岩睁大了眼看着东方宇轩，想要听清楚，眼前场景却突然之间崩毁，转瞬便消失不见。

他身前，赫然是一片刀山！

他站刀山悬崖边上，若是再向前一步，便是身死道消下场。

青岩猛地后退两步，直接撞上了他身后人。

巫邢看他恢复了正常，松了口气。

只是青岩脸色看起来实是不太好，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先别顾着自己，你瞧瞧周围。”巫邢道，指了指周围。

周围高低不同地方都有支棱出来一小块石台，每个石台都接着一条道路。

有五人正顺着那条道路走向石台，石台之前便是支棱着尖锐刀刃刀山。

那五人之中，有两人同伴是清醒，想办法阻止同伴往前走，可一下禁制，那人就尖利嚎叫出来，脸色涨红，似乎是想要自爆。

吓得他同伴赶忙撤了禁制，复又打断了他腿，那人便开始爬，折断了那人手，那人便地上蠕动着前行。

“这是……怎么回事？”青岩道。

这种情况，他只穷凶极恶朝廷要犯被贬成奴隶时候见过，那些人被折断了腿脚与手臂赶到闹市上，被卒吏鞭笞着前行，直到走完整个街市，他们下巴和脸早已面目全非。

“这原本是我寝殿。”玉骨道，“我死后，他们将这里填了，做成这样，每日都驱使一些沙漠中罹难来到这里人，或者奴隶跳下来，之后将尸体吊上去，扔进湖里生鱼供他们贩卖贸易。”

青岩脸色一白。

“他们说这是血祭我。”玉骨顿了顿，并无什么特殊感情，单纯感慨道：“那段时间，这里很繁荣啊，可是后来被发现，这里又安静下来了。”

然后他看着这里从沙漠变回了森林，又被海洋覆盖。

“怎么了？”

“我们离开这儿。”青岩无法忍耐，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何等贪婪，才会让人做到这样地步……与其说是血祭，不如说是怕玉骨这活了千万年大妖怨气深重而进行镇压吧。

“您不喜欢这里吗？”玉骨问，言罢他又自答道：“我寝宫很好看。”

青岩没打算搭理他，扫了一眼周围惨状，却发现自己实是无能为力。

除却对这里反感，他还想好好儿思考一下之前东西。

他不认为之前一切都是幻觉，即便真是，青岩也愿意去尝试着相信。

只是，没能听到自己父母消息实是遗憾。

青岩深吸了口气，将自己视线和泛滥同情心收回来，偏头对巫邢道：“去正殿，廖晓啸大概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二。